文丨李珂
今年“315特邀嘉宾”，双汇？
3月14日晚间，江西都市频道发布南昌双汇车间乱象调查。在卧底调查视频中，南昌双汇工厂疑似存在通过外包合同逃避劳动法、让新人放弃三险一金、入职前健康证体检考试抄答案走过场，以及防护服发臭有脏污、生产消毒车间风淋系统损坏、多名员工未按操作流程消毒、猪排落地直接装袋入库、用浑水洗毛巾擦猪肉的问题。
今年2月，一江西消费者向媒体爆料在超市购买的南昌双汇火腿肠变质，还被超市偷偷收回，查无对证；也有南昌双汇员工匿名投诉公司劳逸不均。
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一名记者递交应聘资料，由一位职业中介介绍给南昌双汇食品有限公司负责招聘新人的罗经理。
据报道，这名记者应聘的是南昌双汇钟点工岗位，上班时间为早上8时到晚上8时，中午有半小时的午餐时间。当应聘者提出工时过长违返《劳动法》的疑问时，罗经理仅表示，用外包公司就是为了逃避《劳动法》，年纪大的人都是挂到我们公司，厂里不敢要我们敢要，“出了问题，你只能去找外包公司，不是跟我（双汇）签的合同（合约）。”
报道还指出，在培训期间，双汇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还让新来的签署了个人放弃社会保险和公积金权益及公司免除责任声明书，除了工伤保险和失业保险，另外三险一金都被要求签字承认自愿放弃。
据这名卧底记者观察，半小时内共有11名员工在进入工作车间前进行个人消毒作业，不过，大多数人只是简单洗手和刮粘毛发，没有人用酒精进行手部消毒，甚至有一名女员工从生活区域走进车间前，完全没有洗手消毒。
可根据相关提醒，进入车间前，应脚踏消毒池，洗手烘干、挂粘、风淋，不过这一套风淋系统形同虚设。记者向后勤管理人员报备风淋系统是坏的时，管理人员直接说：“风淋系统不需要的”。
此外，生产车间同样存在严重的卫生问题。在猪小排包装区域，因工作人员失误，几块猪小排不慎掉落地面，工作人员并没有立即清洗，而是直接捡起来放到操作台面上。记者在向工作人员求证是否要清洗，工作人员答复：没有必要。在记者向车间班长报备此事时，班长直接说：“她说不用清洗就不用清洗，只要检查的不在，不让我看见就行。”
而在香肠加工车间，记者看到，加工人员将操作台上的一条毛巾放进一桶浑水中漂洗，随后又放回操作台，接着用这条毛巾擦拭自己手部、设备及香肠，这样一条具有“多功能”的毛巾，究竟服务过多少香肠不得而知。
值得注意的是，在南昌双汇食品有限公司，不管是生产厂区还是生活区，都悬挂着一些如：产品质量无小事、食品安全大如天的标语，而新入职员工的第一课就是安全培训。不过所谓的培训，无非就是大家照着人力资源部工作人员给出的答案填写试卷。
3月15日，“双汇生产车间乱象”相关话题登上微博热搜，引起了网友广泛热议。
有消费者认为，“大品牌都这样了，那些小品牌的更不用吃了。”“对从小经历了毒大米、苏丹红咸蛋、三鹿奶粉以及目前仍在经历地沟油事件的我来说，内心已无丝毫波澜。”
还有消费者质疑称，“下一步准备怎么处罚呢？要是没有严厉的处罚，这事儿过一阵也就平息了，企业不会有任何改变。”“拿食品卫生规范来评价食品企业，就像拿劳动法来衡量部分公司一样，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监管部门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知道监管部门知道，监管部门也知道我们知道，那监管部门为啥不管呢？”
对于报道产生的舆情风波，双汇随即表示，已经成立了联合调查组，进驻到南昌双汇对此事进行调查。而双汇发展公共关系中心工作人员则表示：“原发稿件已经撤稿，当地政府监管部门对南昌双汇进行现场检查，企业管理规范，产品合格。”
当日，人民网发表评论文章《法律有牙齿，双汇违法吃不了兜着走》表示，“产品质量无小事，食品安全大如天……从媒体曝露出的双汇乱象看，相关操作是违规的，乃至涉嫌违法的。法律法规都是长牙齿的，谁违法违规谁吃不了兜着走，双汇将承担什么的惩罚，我们拭目以待！”
不过，也有业内专家认为，在食品安全事件本身外，未来如何改进也是企业需要关注的重点。例如，香颂资本沈萌就表示，“整个食品企业的流程链条非常长，而且存在人的因素，因而出现品控问题是相对正常的。对企业而言，更重要的还是提升完善企业的日常监督管理机制。企业需要在自身监管机制、品控、成本这三个关系中找到最适区间。”
事实上，这并非双汇首次在“315”期间出现重大食安事件。
2011年播出的3·15特别节目《“健美猪”真相》曾披露，为了抑制动物脂肪生成、促进瘦肉生长，不良养猪场竟然在饲养中添加违禁药品“瘦肉精”。报道特别指出，双汇发展号称有18道检验关，实际却形同虚设，任由河南省孟州、沁阳、温县等地的“瘦肉精”猪肉流入济源双汇食品有限公司。
事件曝光后，双汇发展在肉制品市场的形象轰然倒塌，最初三个月，双汇产品在消费市场几乎被判了“死刑”，仅半个月就影响销售额约15亿元。上市公司股价更在2011年后低位横盘了7、8年。
而在本次事件发生后，“撤稿”并没有打消市场的质疑。当日，双汇发展的股价开盘即下跌，到下午14点，双汇发展封跌停板，总市值为870.67亿。若以当天2.79元的下跌价格计算，该公司当天市值蒸发约96.67亿元。
据了解，双汇将于本月底披露公司2021年年度报告。而双汇此前公布的业绩报告显示，2021年前三季度，公司营业收入为161.16亿元，同比下降16.84%；归股净利润为9.16亿元，同比下降51.73%。
彼时，对于业绩下滑的主要原因，双汇称，2021年以来，随着猪价、肉价持续快速下行，有利于公司肉制品业成本下降及生鲜冻品业务规模提升；但国产冻品及进口冻品库存商品随着猪价、肉价快速下降，销售出库产生亏损。
去年以来，双汇发展在前年拉出每股61.94元的高价后跌跌不休，从两千亿市值“成功”跌到不足一千亿市值，逐渐演变为“单汇发展”。而去年7月份上演的“父子反目”，则彻底揭开了万洲国际和双汇的裂痕。
彼时，双汇创始人万隆签发免职令，亲自免除了其子万洪建在双汇母公司万洲国际有限公司担任的董事会副主席、副总裁等一切职务。而万洪建则公开“回怼”称，万隆多年固有的、一成不变的思维与行为方式，让双汇已经快沦为一家边缘化、二流的企业。
据公开报道，2013年，为赢回“瘦肉精”事件丢掉的脸面，同时对冲掉国内猪周期价格波动的风险，双汇国际（万洲国际前身）收购了美国猪肉企业史密斯菲尔德。由于双汇需要源源不断地向万洲国际“输血”，这笔从一开始就对赌意味浓厚的交易，也造就了两者之间的博弈。
事实上，这种不断协调和博弈，导致了2013-2017年间，双汇发展的相对停滞。直到2019年，双汇的管理层改朝换代，收购史密斯菲尔德欠下的巨款也还的差不多了，公司才渐渐有了喘息之机。不过，即便是发展多年后，中国市场对新产品的适应程度以及双汇和史密斯菲尔德两家公司的协同性却仍然受到质疑。
据了解，史密斯菲尔德与双汇这两个品牌主要承担了双汇旗下的肉食品销售业务。目前两个品牌总共拥有1000多个SKU，但真正能担当营收主力的仍旧是来自“王中王”等五、六种核心产品。为了在屠宰业产能已被牧原领先的当下，在火腿肠以外的肉制品上找到突破口，双汇已经开始进行一些有益的尝试。例如，公司于去年成立了餐饮事业部，专业化运作餐饮渠道，加强推广酱卤熟食、预制切割、腌制调理等餐饮食材产品。不过，这一块业务能否成为新的增长点，尚需要时间来证实。
而从去年的“父子闹剧”以及最近发生的食安风波来看，万洲国际在管理梯队的建设以及基层业务的监管上，和同规模的企业相比或许还有一定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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