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个时节,大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高鼎的那首《村居》。每次读到这首诗,我又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许多有关风筝的故事。
《村居》写得很清爽、很自然:“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二月时分,天气和暖,草长莺飞,河堤边杨柳又发新绿,柔条如丝绦般垂下。水泽草木间蒸发的水气,缥缥缈缈,如烟似雾。淡淡烟霭笼罩着的枝条,被风拂动,恰如迷醉一般。阵阵欢快的笑声传来,寻声看过去,原来是一群孩子早早从学堂放学了,正高高兴兴地放风筝呢。
整首诗如同一幅清新怡人的风景画。评论家们谈到这首诗时这样说:有景有人有事,充满了生活情趣,勾画出一幅生机勃勃的“乐春图”。
“乐春图”里放风筝的那份快乐,我深有体会。在我们老家,这个季节也有放风筝的习俗。小时候快乐的记忆之一,就是跟着大人到田野里放风筝。其实那时候,放风筝的机会并不多,一方面因为以前还没有双休,学校在周六上午还要上半天课,周六下午和周日算周末;另外,等麦苗返青,怕踩踏了,地里也就不适合放风筝了。天气好,有点微风,最适合放风筝。自己放上几次,就能悟出不少经验来。比如,不是一放上去就万事大吉了,因为随着风力风向变化,还要不停地收放线,风筝才能放稳。如果收放时机把握不准,风筝就很容易摔下来。还得时时留意旁边的小伙伴,避免风筝线绕在一起,一旦不小心缠上了,基本是两败俱伤,双双失控往下掉。看着有些人把风筝放得高高的,手扯线气定神闲,那都是高手、老手。技巧娴熟,才能做到如此波澜不惊。其实,放风筝还算个力气活,拽着线是很费力气的,小孩子放大风筝,常常被风筝拽着跑。当然,小孩子精力旺盛,正喜欢跑来跑去,被风筝拽着跑,那份快乐也是无以言表。
小时候放风筝,只是当作一项单纯的游戏。后来,因为有了多次与风筝打交道的经历,对风筝了解越来越多,对风筝价值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刻。这大大小小、题材不同、风格各异的风筝,是一种玩具,是一种工艺品,同时又是一种文化符号,承载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在文化传承、交流方面,都能发挥出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2008年北京奥运会,山东风筝曾经作为特殊“文化使者”亮相。北京奥运会被时任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赞誉为“无与伦比”的一届奥运会,令世界惊叹。借北京奥运会举办的特别机会,北京奥组委通过各种方式,向世界展示中国改革发展成果、灿烂多彩的中华文化。在奥运会正式开幕前举办的“中国故事”奥运会文化展示活动,就是其中之一。作为北京奥运会注册记者,我曾前往采访这项活动,那些场景至今印象深刻。
怎样讲述“中国故事”呢?在北京奥林匹克公园内,设立了一座座风格不同的“祥云小屋”,各地就在这些“祥云小屋”内展开创意,展示各地特色非物质文化遗产及神奇多彩的民族民间文化。
山东“祥云小屋”选择的故事主题,正是“风筝故事”。里面摆放着一组组不同系列的风筝,很多特别造型的,平时难得一见。风筝通过硬翅、软翅、板式、串式、立体等归类后,分成“神话传说”“老鼠嫁女”“吉祥如意”“八卦”“国粹脸谱”“五彩缤纷”“百子乘龙”等多个系列展示。
在采访时,我遇到了潍坊风筝代表性传承人郭洪利。当时,他正在山东的“祥云小屋”内现场扎制风筝。每当看到前来参观的中外客人,他都会热情起身,介绍风筝历史、制作工艺、放飞技巧、文化内涵,传播风筝文化,讲述山东故事。在接受我采访时,他指着屋内琳琅满目的风筝说:“这些不全是我的,但都是我们那里高手的作品。前前后后几个月才做好,因为每个人都想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
风筝的故事,一时半会讲不完,而这些美不胜收的风筝,为中外客人尤其是外国游客了解山东、感受山东文化打开了一个别样窗口。
2016年2月,山东省文化代表团前往泰国曼谷参加“欢乐春节”活动。这次活动通过精彩的文艺展演、非遗项目展示,让泰国民众了解山东文化,了解中国文化。风筝又成为此次对外文化交流的主角之一。我前往采访这次文化交流活动,也再次领略风筝这位“文化使者”的特殊魅力。
非遗项目展示,选择的是潍坊风筝和威海剪纸。作为潍坊风筝代表性传承人的郭洪利和威海剪纸高手郝伟于2月13日(大年初六)早早到达曼谷,为展览展示作准备。2月14日,正逢西方情人节,这一节日在泰国也非常受欢迎,郭洪利、郝伟应邀来到泰国future park商场进行“欢乐春节展”的才艺展示,在商场前放飞风筝,引发众多泰国民众驻足观看。
在曼谷中国文化中心展厅,他们举办风筝、剪纸作品展。对中国传统风筝的精彩进行一次集中展示,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环节。郭洪利介绍说:“这次我带来了一批精品风筝,包括硬翅、软翅等不同类型的风筝,通过龙头、蜈蚣等题材进行介绍展示。”
同时,他们举办剪纸、制作风筝的培训。许多对这两项技艺感兴趣的曼谷民众报名参加。对于风筝技艺培训班,郭洪利作了充分准备。他说:“我要给他们讲述中国风筝的发展历史、文化内涵、制作技艺、放飞技术。我还带了一些风筝纸、扎制和绘画材料,可以现场教曼谷民众制作风筝,学会放飞风筝。”
在培训班结束后,参加培训的学员们拿着自己扎制的风筝,在曼谷中国文化中心院内试验放飞。他们在郭洪利指导下制作的这些风筝,虽说都是小风筝,但是比例匀称,轻松就能放飞起来。看着自己的风筝飞上天,这些学员们都兴奋地大声喊叫着。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喊的是什么,但知道那肯定是表达喜悦之情。风筝就这样作为“文化使者”,推动着文化交流、文明互鉴,推动了民众相近、民心相亲。
通过这类对外文化交流活动,潍坊风筝的名气越来越大,潍坊风筝正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据郭洪利介绍,很多国外客户专门找他订制风筝。
按照郭洪利的想法,他还希望通过类似这样的活动,为潍坊风筝拓展销路。他说:“在国际上,风筝也是一种很受欢迎的手工艺品,是一种能讲精彩故事的文化产品。我带着风筝到新西兰参加展览时,卖得最好,当地群众把我带去的那些抢购一空。在法国、比利时、埃及等国家,带去展览的也都卖光了。”另一个数据显示,仅潍坊寒亭区,中高端定制风筝年产值早已经超过千万元。
在当下数字时代,风筝也成为文化创意的一个重要载体。去年8月份,郭洪利带着风筝来到大众日报全媒创新基地直播间,成功开展了一次文化创意跨界合作。这次活动是肯德基大神卡致敬大神·非遗季走进山东活动之一。郭洪利与大众日报记者、主持人徐晨一起,通过线上直播的方式,与网友分享潍坊风筝的历史发展、制作技艺与古今故事。
此次活动,肯德基官方账号发布微纪录片的同时,同步官宣推出郭洪利与肯德基携手共创的“大神卡非遗风筝限定版”——“双蝶共舞”“松鹤延年”“以鲤会友”三款主题风筝卡面。这三款主题风筝卡面各有美好寓意:“双蝶共舞”,花香引蝶,代表相恋与牵挂,非常适合向爱人表达爱意;“松鹤延年”,鹤居松柏之上,振翅欲飞,代表了游子对家人的祝福与思念;“以鲤会友”,锦鲤象征着友情、幸运,表达对友人的牵挂和祝福。风筝款大神卡发布以后,受到广泛点赞。
活动结束后,我们一起聊天。听他说起来,带着风筝跨界融合,早已不是新鲜事了。此前,他多次与大型网游合作,推出《完美世界》手游道具“彩鸢”风筝,《王者荣耀》“瑶”主题风筝,还为《浮生为卿歌》手游设计了一款玩具风筝“筝吟锦鸢”。他与多家国内外著名品牌合作,巧妙创意,将风筝元素融入产品设计、专柜美陈、专题活动。这都为推广风筝文化、讲好潍坊风筝故事、讲好山东故事铺设起更多传播渠道。
如今,我省正以建设中华文化体验廊道的创新举措,推动文化“两创”。具体而言,以沿黄河、沿大运河、沿齐长城、沿黄渤海四大文化体验廊道和沿胶济铁路文化体验线为建设重点,串珠成链,辐射带动起全域文化“两创”和文旅融合高质量发展新格局。在沿胶济铁路文化体验线上,潍坊的风筝文化正是线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趁着大好春光,体验一次风筝文化,放飞一次自己亲手扎制的风筝,体味一下高鼎《村居》的诗境,必定感觉不虚此行。(大众日报客户端记者于国鹏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