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张斌
编辑 | 简佳
作为中国创业板第一批的“28星宿”之一，陕西的第一家创业板公司，西安宝德自动化股份有限公司（简称“*ST宝德”，300023）再次令人唏嘘。在4月下旬，*ST宝德麻烦不断。
4月20日，下修2021年度业绩预告，公司将扣非净利润由预计盈利300万元至450万元修正为预计盈利80万元至120万元；
4月22日，因下修2021年度业绩预告而收到深交所的关注函，是否存在虚增营收及利润的情形成为监管层关注重点；
4月24日，因下修2021年度业绩预告，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王伟、董事会秘书刘悦、财务总监蔡艳伶纷纷收到陕西证监局警示函；
4月24日至26日，公司连续三天发布了《关于2021年年度审计报告存在不确定性暨可能被终止上市的风险提示性公告》。
这几份公告的背后，是否意味着上市13年后，*ST宝德要跟创业板说再见了？陕西这些科创板公司的老板，应该在*ST宝德身上汲取哪些教训？
在上市之前及之初，宝德股份就是一家“硬科技”公司，创造了多个中国“第一”，甚至世界“第一”。
1：2003年，中国首台电动自动送钻系统，中国首台钻机一体化控制系统；
2：2004年，中国首台9000米钻机电控系统；
3：2007年，世界首台12000米陆地钻机交流变频电控系统，该系统是国家“863计划”、“十一五重大科技攻关项目”，打破了国外企业对特深井钻机研制的长期垄断局面，在我国石油钻井装备开发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4：2009年，国内首套绞车主动补偿系统，世界第二家掌握该类技术的企业；
5：2010年，软扭矩系统，中国第一家掌握该类技术的企业。
……
宝德股份在招股说明书中这样评价自己：（本公司是）我国钻采设备电控自动化系统行业最具竞争力、技术实力最强的企业之一。
当时作为钻机控制系统领域翘楚的宝德股份,确实得到资本市场的强烈追捧。比如：81.67倍的首发市盈率，为“28星宿”中最高，是当时的最贵新股；首发募集资金2.94亿元，超募1.05亿元。
▲图：创业板“28星宿”首发指标
在高技术的支撑下，宝德股份的业绩取得了较好的回馈。公司收入从2006年的8081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1.34亿元，增长率65.8%；净利润从2006年104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1554万元，增长率约为15倍。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13年的发展，当年的创业板“28星宿”，有的已成为行业龙头，市值破千亿，比如爱尔眼科（300015）、亿纬锂能（300014）；有的已退市，如金亚科技（300028）；有的已拉响退市警报，比如我们今天报道的主角——宝德股份。
13年的发展，当年在“小产业”里风光无限，堪称“最强”的宝德股份，早已摒弃了初心，褪去了“硬科技”的外衣。
1：主营构成。2014年之前，石油勘探开发业务收入占营收的比重在9成以上；自2015年以来，醉心于金融，融资租赁业务收入占营收的比重急剧抬升，2018年度，该业务收入占比达到92.87。2019年度，该业务收入占比达到71.40%。
2：研发。2013年之前，研发支出占营收的比重基本在10%以上；而2013年之后，这一数据急剧下降，2016年至2018年，低于1%。2016年之前，研发人员数量一直在50人以上（2016年为66人，2015年为55人），而2017年至2020年度，研发人员为20人左右。
对比一下陕西的几家科创板公司，宝德股份的研发投入占比相形见绌。比如：2020年，研发投入占比最高的是炬光科技（688167），为19.42%；研发占比最低的是凯立新材（688269），为3.17%。纵观近三年的研发数据，没有一家低于3%。
作为上市公司，最简单的评价是业绩。
然而，上市仅仅3年之后的2012年，宝德股份就开始下坡路。这一年，宝德股份亏损1600万元。这一情况在2013年没有得到缓解，这年又亏损了1100万元。
保壳压力骤增之下，2014年10月，宝德股份以对价6.75亿元的成本，从“中植系”收购庆汇租赁90%股权，其中3.82亿元以发行股份方式支付，2.92亿元以现金方式支付。
当时，宝德股份对收购一事有着乐观的表达：引入融资租赁这一新的商业模式后，有利于公司业务的转型升级以及在石油产业链上的进一步拓展。
并入庆汇租赁首年（2015年），宝德股份盈利达到5360万，较2014年上涨3倍。尽管我们知道这里面有“业绩承诺”的原因，但业绩承诺的甜蜜期（2014-2017）刚刚完成的次年（2018年），庆汇租赁的业绩便开始变脸，曾经的“香饽饽”一时间成为了沉重的“包袱”。
2018年，庆汇租赁净亏损3.25亿元，宝德股份净亏损5.76亿元；
2019年，庆汇租赁净亏损3.99亿元，宝德股份净亏损3.87亿元。
看来，跨界并购的风险无疑是巨大的。玩金融，做不好，便会被打入地狱。2019年11月，宝德股份便把庆汇租赁90%股权剥离出上市公司。
2019年刚刚剥离租赁业务的宝德股份在年报中曾表示：（出售目的是）整合资源，聚焦主营业务。然而，刚消停没几个月，宝德股份又开始跨界了。
2020年7月，宝德股份公告称与北京新三板公司名品世家（835961）部分自然人股东签署《股权转让意向协议》，拟以支付现金方式收购不低于52.96%的股份。名品世家专门从事酒类连锁终端建设和运营。
虽然该项重大资产重组在2021年11月以终止收场，但宝德股份“品酒”之心并未浅尝辄止。2021年2月，公司便成立了天禄盛世（北京）酒业有限公司，自主经营酒类流通业务。
殊不知，好景不长，尝试酒类流通业务的宝德股份，再次惹上麻烦。今年1月26日，宝德股份披露了《2021年度业绩预告》，预计实现营收6000万元-8000万元，净利润6300万元-9400万元，实现扭亏。预计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为300万元-450万元。
4月20日，宝德股份便下修了业绩预告，将原公告中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区间由“盈利：300万元–450万元”修正为“盈利：80万元–120万元”。
这引起了监管层的关注。在上述两份公告发布后，深交所便向宝德股份下发了关注函，其中问询的重点便是“是否存在通过少计费用、开展酒类流通业务等方式调节利润”、“是否有真实货物流转、是否存在通过增加贸易环节虚增收入及利润的情形”。
要知道，宝德股份因2020年度经审计的净利润为负值且营业收入低于1亿元，公司股票交易已于2021年4 月“披星戴帽”，要是2021年度净利润还是负值且营业收入低于1亿元，那么宝德股份将触发财务类强制退市条件。
不过，宝德股份4月25日回复深交所关注函表示：天禄盛世不存在通过增加贸易环节虚增收入及利润的情形；（上市公司）不存在通过少计成本费用等方式调节利润的问题，不存在规避《创业板股票上市规则》“最近一个会计年度经审计的净利润为负值且营业收入低于1亿元”的终止上市情形。
鉴于2021年报还未发布，宝德股份业绩如何、会计师事务所是否会出具“非标”意见、公司是否会面临退市、何时触发退市条件，这些问题暂未可知，也不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重点，更不是我们今天写作的初衷。
我们要讨论的是，透过宝德股份，陕西的科技类上市公司应该吸取哪些经验与教训，才不至于昙花一现？
我们的结论是：
1：跨界并购是常有的，风险也是比较高的。但跨界并购不是不可以做，而契合主业是成功的主因。
以天和防务（300397）为例：该公司遇到流动性困难之后，然而坚定地向5G产业进军。我们曾以《陕金资出手3亿：“拯救”陕西前首富贺增林》作以纪录。
再以通源石油（300164）为例：该公司经两次纾困，但仍表示以油气田服务为主业，会继续加大研发力度。我们曾以《陕金控联手高新金控，3亿定增通源石油》作以纪录。
2：紧抓人才。
人才是科技型企业发展的命脉。一家企业有没有前途，从人才的数量上便可窥一斑。此外，如果连中高层都纷纷密集离职，那这家企业就基本没啥盼头了。这就好比，还没打啥仗，老将先跑咧。
东财Choice数据显示，2009年6月1日至2022年1月25日，共有37名董、监、高离任，（不含岗位调整）。即使剔除掉职工监事、独立董事（因高校制度规定普遍有所变化）等，也有22人先后离开，这其中甚至包括1名任职还不到1年就火速离职的总经理！
让我们看看几个关键岗位。
一：总经理：先后有2名离职。
1：李涛：2013年至2014年任职。
2：赵敏：2015年至2020年。
二：财务总监：先后3名财务总监离职。
1：师国强：2012年至2014年任职。
2：宁宝：2015年至2017年任职。
3：张亚东：2017年至2019年任职。
三：技术总监：陆续有2位离职。
1：刘曙光：2010年至2012年任职。
2：茹永刚：2012年至2013年任职。
四：董秘：陆续有4位董秘离职。
1：张敏：2009年至2011年任职。
2：梁可晶：2011年至2014年任职。
3：范勇建：2014年至2018年任职。
4：王志强：2018年至2019年任职。
反观我们之前记录的启动“全员持股”的炬光科技，高下立判。（详见《“西安版”华为：炬光科技刘兴胜启动“全员持股”》）
结语：
暂不论深交所对宝德股份调节利润、虚增营收的怀疑，最终是真是假；也不管即将发布的2021年报结果如何，宝德股份最终是退市，还是保壳成功。我们觉得，对陕西的科创企业来说，宝德股份13年来的起起落落，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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