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睚眦
2012年7月,张爱民接到派出所民警电话:
“你是张爱民吗?”
张爱民答道:“是啊,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民警:“你有没有西班牙的亲戚或者朋友?”
张爱民拿着电话回想,自己过了大半辈子,连国内都没有逛完,又怎么会有国外的朋友?就在他想要回答之际,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他开口问道:“是不是阿云?”
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冷气,缓了一下说:“找到了,这回真的找到了!”
过了没多久,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闯进了张爱民的字画店,抱着他失声痛哭。待他冷静过后,还拉着张爱民的手说要送他豪车豪宅。
张爱民连连拒绝:“这些我都有,有钱留着给孩子吧!”
男人见张爱民拒绝,他又心生一计,送了一个价值1000万元的酒庄给张爱民,还让自己的孩子改姓,送来给张爱民养。
他的举动吓了张爱民一跳,最后在他的央求下,张爱民只好接受了酒庄。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和张爱民有什么故事?为何他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2011年,张爱民所在的单位工作调整,张爱民下岗了。因为张爱民从小就爱字画,没工作后张爱民就和朋友一起合伙开了一家字画店。虽然没能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穿。
在父母的教导下,张爱民从小就乐于助人。有一天,他照常营业,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吵闹声,张爱民出去一看,只见他们越吵越热,张爱民连忙上前劝架。
最后还闹到了派出所。
到了晚上,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民警问他:“你有没有在西班牙的亲戚或朋友?”
张爱民疑惑了,虽然自己人际关系不错,但国外的朋友真没有。他正准备回答说没有,可就在他开口时,脑中想起了20多年前那个稚嫩的脸。张爱民开口问:“是不是阿云?”
电话那头听到“阿云”两个字,倒吸了一口凉气,找了3年了,终于找到了。
而另一边,孙胜荣因为多次寻找恩人未果,正在失魂落魄地收拾衣服,嘴里念念有词:“难道我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爱民哥了吗?求老天爷开眼啊。”
忧愁之际,他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里传来:“孙先生,找到那个知道阿云的张爱民了!”
孙胜荣一听,喜极而泣,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和民警一起去了张爱民的家。
孙胜荣一进门,就抱着张爱民哭:“爱民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原来,孙胜荣就是阿云。
之后,两人相拥着不舍得放手。
旁边的人都被他们的真情感到动容,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还要从1987年说起。
那时候,张爱民在阀门厂工作,一个月能有90元钱,他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没有生活压力,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所以一有空,他就会到楼下的一间理发店洗头做造型。
这家洗发店门面很小,店里只有2兄弟,大哥做剪头发的师傅,不到15岁的弟弟就帮着洗头。有一次,张爱民照常去店里剪头发,在洗头的过程中就问弟弟:“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略显胆怯,这是他第一次被客人问叫什么名字。他小声地说:“我叫阿云。”
张爱民又问:“看你这么小,你不去上学吗?”
听到这话,阿云的手顿住了,略带哽咽说:“家里孩子太多,太难了,没有钱交学费,就出来做工了。”
张爱民听后叹了一口气:“那你怎么光干洗头不剪头发?”
“哥哥说我手艺不好,怕把别人头发剪坏了。”
就这样,在一答一问的对话中,张爱民了解到了这个名叫阿云的基本情况。结账时,他对阿云说:“以后我的头发你给我剪,我给你练手。”
就这样,两人在茫茫人海中结下了缘分。
一晃眼,时间就过了1年多,因为铺租上涨,阿云哥哥承担不起,只好把店关门,就这样,张爱民和这两兄弟就断了联系。
少了阿云,张爱民觉得生活总缺了点什么,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时间一长,张爱民也适应了。可不久后的一次出差,却让他下定决心,做一件“大事”。
缘分这件事真的是很奇妙,就像李商隐《无题》里说的:
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没过多久,张爱民按照公司安排到浙江出差。到了目的地后,张爱民把行李放好下楼吃饭,到楼下一摸口袋发现烟没带。
俗话说:宁可不吃饭,不可没烟抽。
张爱民直直往小卖部走去,在小卖部门口,他看到一个头发长长,身形瘦小的男孩,乍一看觉得有些眼熟。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阿云”,男孩听到声音猛然转头,看到张爱民时他眼眶一红。以为自己饿过头看到了幻象。
但他又十分的肯定,因为在浙江,没人知道他的小名“阿云”。张爱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连问都不问,就带他去宾馆洗澡换衣服,等他收拾好后还带他去吃饭。
看着阿云狼吞虎咽的样子,张爱民心生怜惜,一边看着他吃,一边叫他慢点。阿云在他的关心下,手上拿着肉就哭了起来。后来两人聊起了这几个月的经历。
原来,理发店关门后,阿云的哥哥跟人去了打工,而阿云因为个子小找不到工作,只能在一个私人的眼镜厂做临时工,每天蓬头垢面的也挣不了多少钱,吃饭也是饱一顿饿一餐。
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张爱民听后,就问他:“你自己会理发这门手艺,怎么不自己干呢?至少也能温饱?”
阿云低着头:“我没有本钱。”
张爱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心里燃起了一团火,思量了一下便说:“你来徐州吧,我给你本钱。”
阿云听到张爱民的话,没有立马表决,不过张爱民出差的那几天,他都跟着张爱民住在一起。张爱民临走前,还给阿云留下了一些钱,这些钱足够让他去徐州。
过了7天,张爱民在家门口看到了找来的阿云。张爱民什么也没说,带着他去理了头发,还买了几身衣服。
过了几天,张爱民取了1000元出来,这一笔钱,是他的所有存款,在那个时候,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他先是帮阿云找了一家门面,然后又给他买了一些理发工具和沙发。在张爱民的帮助下,阿云的理发店开了起来。
不仅如此,为了照顾他生意,张爱民还拉着工友过来帮衬他生意,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张爱民有个“扶贫”对象,都主动的来找他帮修理头发,在他们的帮衬下,阿云的理发店勉强持平,但并没有过多的收入。
为了让他吃好一点,张爱民每天都给他送饭,有时候是自己回家煮,有时候是在食堂打饭,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张爱民都会准点出现。
这如父般的爱,让阿云这个异乡人感到了温暖,他打从心里感恩张爱民,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故事。
1989年某一天,家里给阿云打来电话,让他回家报名当兵,那时的阿云在张爱民的照顾下,身体已经健硕了很多,但距离当兵的标准,还差得远,说什么也选不中他。
他把这件事和张爱民说,张爱民让他回去试一试,阿云心想,既然爱民哥让自己试,那就试吧,于是带了两套衣服就回了老家,可令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体检过了,顺利的被招收入伍。
因为出乎意料,阿云也没有准备,只能匆匆忙忙的告知张爱民一声便进了军队,随后便没了联系,另一边的张爱民得知消息后把房子退了,工具都拉回家里。
这时,很多亲朋好友都说他好心没好报,遇到了这么个没良心的,连一封信都不写。但事实上,因为部队纪律严格,阿云也没有了张爱民的联系方式,他想联系也别无他法。
阿云退役后,他立马就回了徐州找张爱民,但时过境迁,张爱民早就搬了家。
寻找无果后,阿云只好跟着姐姐姐夫去了西班牙,在他们的餐馆里帮忙洗碗做水台。受张爱民的影响,阿云也变得乐善好施。在西班牙,同胞们去理发很贵,一次就要26磅,阿云自己会理发,于是他买了个简易工具,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帮他们免费理发,时间一长,阿云结交了很多朋友。
在餐馆做了几年,阿云有了积蓄后,自己开了一个做批发的小门店,专门做一些饰品。
有一回,一位朋友过来批发东西,他看到阿云就说:“你怎么在这里?”
阿云一看,原来是经常找他剪头发的老熟客,阿云高兴地说:“我在这里开了个公司搞批发。”
对方一听,便到阿云门店参观,去了就多多少少也会进一些货。那些阿云帮过的人,经过几年的发展,很多都成了老板。好名声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在他们的推广下,阿云的生意一下子就红火了起来,仅仅两年公司就扩大了好几倍,还当上了商会的会长,身价百亿。
尽管自己的财富越来越多,但阿云心里始终不得志,没有找到张爱民报恩,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在他再次和自己的家人还有朋友讲起张爱民时,他们就说:“我们陪你回去找。”
于是,第二天,张爱民一群人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徐州早就大变样,但他们也没有放弃,凭着阿云脑海里的记忆,一群人在街头挨家挨户的问,可找了3天,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后来,阿云趁着回国参加会议,他又匆匆忙忙的找了几天张爱民,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派出所的所长,请求他帮忙寻找。
所长听到了他的故事后,深受感动,他申请了批准后查看了徐州差不多年龄段的所有张爱民,一共149位,经过阿云辨认筛选,一共找出了5位相似的。
找出来后,阿云带着礼品上门确认,可没一个是他心里的“爱民哥”。
苦寻无果,阿云心里十分的无奈,他在心里呐喊:“爱民哥,我的好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啊?弟弟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就连睡觉,阿云都在找那个对他恩重如山的张爱民。
后来,阿云再次踏上回国的旅程,这一次,他把事情安排好,留了充足的时间,可不管怎么样找,还是没有找到张爱民。
就在他绝望想要放弃之际,奇迹出现了,所长打来电话,说找到那位知道“阿云”的张爱民。
阿云听后喜极而泣。
张爱民和阿云相见时,张爱民不敢认,眼前的气宇昂轩阿云和他记忆里的阿云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甚至都不敢相信,那个消失了20多年的男孩会再次相见。
毕竟,这么多年来,张爱民连阿云姓甚名谁都忘了,只记得这么一个小名。
后来在千万酒庄的聘任书上才知道,阿云的大名叫孙胜荣。
这时的张爱民是一家字画店的老板,而阿云已经是掌管几十家公司的大老板,但这些差距并没有让两人的距离拉远,相见后,阿云和张爱民聊了2天。
这期间,阿云要送张爱民豪车豪宅,张爱民都拒绝了,他说:“阿云我什么都不缺,你有钱,就把钱留着给孩子吧。”
阿云听了后心里很是感动,庆幸自己遇上看这么一位好好大哥,但他找张爱民就是为了报恩,张爱民不接受这样的赠送,想了良久,他又生了一计。
他和张爱民说,自己要在徐州开一家酒庄,但又因为国外业务繁忙,他想让张爱民来帮忙管理。张爱民听了后也犹豫,自己已经下岗多年,再出手就管理酒庄,怕多有不妥。
但阿云才不管,直接把股权都给了张爱民,张爱民也成了徐州最出名,价值千万元的西班牙酒庄的董事。
开了这一个酒庄,阿云也不管赚钱还是亏钱,他说:“这个酒庄是我和爱民哥的情感链接,未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开着,赚了是爱民哥的亏了是我的。”
然而,忠厚善良的张爱民却说:“这个是酒庄虽然写了我名字,但不管未来怎么样,这一切都是阿云的,我只是代为看管。以后都还给他。”
张爱民乐于助人的事迹在江苏传开来,看到西班牙酒庄,就能说起两人的故事。
2019年,经过探讨,张爱民获得了“江苏好人”模范奖,阿云知道后专程从国外回来向他祝贺。这一次,他不是独自前来,而是带着妻子和一对儿女回来,她们虽然没有见过张爱民的样子,但却是无比熟悉张爱民,阿云早就在他们耳边把张爱民的好说了千万遍。
因为面对困难,阿云总说:“我要挣气,这样才能在对得起爱民哥的恩情,才有脸去找他。”
就是靠着这样的念头,才有现在的孙胜荣。所以他一家对张爱民都非常的感激和尊重。这一次回国向张爱民祝贺,阿云还说要让自己一对儿女改姓张,跟在张爱民身边,让他教导。张爱民不同意改姓氏,但对于把两个孩子放在他身边教导他没有反对。
这两个家庭,因为两个男人的故事紧紧地串连在一起,这样的情分,真的是难能可贵。
小结:
如今,西班牙酒庄在张爱民的打理下,发展的也不错,阿云逢年佳节都会回来找张爱民,两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增广贤文》里说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张爱民在帮助阿云时,他没有想过回报,更没有想要阿云送他千万酒庄,他做的最多的就是顺着心意,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所以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帮助别人,上天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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