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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驶特人力资源公司(绝代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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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8-10 10:10
  • 龙泉小编


第一章 名剑香花

江湖中有耳朵的人,绝无一人没有听见过“玉郎”江枫和燕南天这两人的名字;江湖中有眼睛的人,也绝无一人不想瞧瞧江枫的绝世风采和燕南天的绝代神功。

只因为任何人都知道,世上绝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江枫的微微一笑,也绝没有一个英雄能抵挡燕南天的轻轻一剑!任何人都相信,燕南天的剑非但能在百万军中取主帅之首级,也能将一根头发分成两根,而江枫的笑,却可今少女的心碎。

但此刻,这出生帝富世家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却穿着件粗俗的衣衫,赶着辆破旧的马车,勿勿行驶在一条久已荒废的旧道上。

此刻若有人见到他,谁也不会相信他便是那倚马斜桥、一掷千金的风流公子。

七月,夕阳如火,烈日的余威仍在。

人和马,都闷得透不过气来,但江枫手里的鞭子,仍不停抽打着马。

马车飞驶,将道路的荒草,都辗得倒下去,就好像那些曾经为江枫着迷的少女腰肢。

突然,一声鸡啼,撕裂了天地的沉闷。

但黄昏时,旧道上哪里来的鸡啼?江枫面色变了,明锐的目光,自压在眉际上的破帽边沿望过去,只见一只大公鸡站在道旁残柳的树干上,就像钉在上面似的动也不动,那雄丽的鸡冠,多彩的羽毛,在夕阳下闪动着令人眩目的金光。

公鸡的眼睛里竟也似有种恶毒的、妖异的光芒。

江枫的面色变得更苍白,突然勒住了车马。

健马长嘶,车缓缓停下,车厢中有个甜美温柔的语声问道:“什么事?”

江枫微一迟疑,苦笑道:“没有什么,只不过走错路了。”拨转马头,兜了半个圈子,竟又向来路奔回,只听那公鸡又是一声长嘶却像是在对他冷笑。

江枫打马更急,路上的荒草已被辗平,车马自是走得更快了,但还未奔出四十丈,道上竟又有样东西挡住了去路。

这久已荒废、久无人迹的旧道上,此刻竟突然有只巨大的肥猪横卧在路中,又有谁能猜透这只猪是哪里来的?马车方才还驶过这条路,这条路上,方才明明连半斤猪肉都没有,而此刻却有了整整一只猪。

江枫再次变色,再次勒住马车。

只见那只猪在地上翻滚着,但全身上下,却被洗得干干净净,那紧密的猪毛,在夕阳下就像是金丝织成的毯子一样。

门窗紧闭的车厢里,又传出人语道:“什么事?”江枫语塞:“我……我……”那甜美温柔的人语轻叹着道:“你又何苦瞒我?我早已知道……”江枫失声道:“你早已知道了?”

“我方才听见那声鸡啼,便已猜出必定是‘十二星相’中人找上咱们了,你怕我担心……所以才瞒着我,是么?”

江枫长叹一声,道:“奇怪……你我此行如此秘密,他们怎会知道?但……但你只管放心,什么事都有我来抵挡。”车厢中人柔声道:“你又错了,自从那天……那天我准备和你共生共死,无论有什么危险艰难,也该由咱们俩共同承当。”

“但你现在……”“没关系,现在我觉得很好。”

江枫咬了咬牙,道:“好,你还能下车走么?道路两头都已有警象,看来咱们也只有弃下车马,穿过这一片荒野……”“为什么要弃下车马呢?他们既已盯上咱们,反正已难脱身。倒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十二星相’虽有凶名,但咱们也未必怕他们!”

“我……我只是怕你……”“你放心,我没关系。”

“江枫面上忽又现出温柔的笑容,轻轻道:“我能找着你,真是。最幸运的事。”

他在夕阳下笑着,连夕阳都似失却了颜色。

车厢人娇笑道:“幸运的该是我才对,我知道,江湖中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在羡慕我,妒忌我,只是她们……”语声未了,健马突然仰道惊嘶起来……暮风中方自透出新凉,这匹马却似突然出了什么惊人的警兆!一阵风吹过,猪,在地上翻了个身,远处隐隐传来鸡啼,荒草在风中摇舞,夕阳,黔淡了下来,大地竟似突然被一种不祥的气氛所笼罩,这七月夕阳下的郊野,竟突然显得说不出的凄凉、萧瑟!江枫变色道:“他们似已来了!”

“突然马车后有人喋喋笑道:“不错,咱们已来了!”

这笑声竟也如鸡啼一般,尖锐、刺耳、短促,江枫一生之中,当真从未听过如此难听的笑声。

他大惊转身,轻叱道:“谁?!”

鸡啼般的笑声不绝,马车后已转出七八个人来。

第一个人,身长不足五尺,瘦小枯干,却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那模样正有说不出的诡秘,说不出的猥琐。

第二个人,身长却赫然在九尺开外,高大魁伟,黄衣黄冠,那满脸全无表情的横肉,看来比铁还硬。

后面踉着四个人打扮得更是奇怪,衣服是一块块五颜六色。

的绸锻缝成的,竟像是戏台上乞丐穿着的富贫衣。

这四人身材相貌不相同,却都是满面凶光、行动骠悍的汉子,举手投足,也是一模一样,谁也不快上一分,谁也不慢上一分。

还有个人远远跟在后面,前面七个人加起来,也末见会比这人重上儿斤,整整一匹料子,也未见能为此人做件衣服,他胖得。

实在已快走不动了,每走一步,就喘口气,口中不住喃喃道:好热,热死人了。”

满头汗珠,随着他颤动的肥肉不住地流下来。

江枫跃下马车,强作镇定,抱拳道:“来的可是‘十二星相’中之司晨客与黑面君么?”

红衣人格格笑道:“江公子果然好眼力,但咱们不过是一只。

鸡、一只猪而已,司晨客、黑面君,这些好听的名字,不过是江湖中人胡乱取的,咱们担当不起。

“江枫目光闪动道:“阁下想必就是~”红衣人截口笑道:“红的是鸡冠,黄的是鸡胸,花的是鸡尾,至于后面那位,你瞧他的模样像什么,他就是什么。

江枫道:“几位不知有何见教?”

红衣鸡冠道:“闻得江公子有了新宠,咱兄弟都忍不住想来瞧瞧这位能令玉郎心动的美人儿究竟美到什么地步,再者,咱兄弟还想来向公子讨件东西”江枫暗中变色,口中却仍然沉声道:“只可惜在下此次勿勿出门,身无长物,哪有什么好东西,能入得了诸位名家法眼”鸡冠人喋喋笑道:“江公子此刻突然将家财完全变卖,咱们虽不知为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江公子以田庄换来的那袋明珠……嘿嘿,江公子也该知道咱们‘十二星相’向来贼不空手公子就把那袋明珠赏给咱们吧。

“江枫突也大笑道:“好,好,原来你们倒竟也打听得如此清楚,在下也知道‘十二星相’从来不轻易出手,出手后从不空回,但……”鸡冠人道:“但什么,你不答应?”

江枫冷笑道:“若要我答应,只有……”语声未了,闪闪银光,已到了他胸口。

这鸡冠人好快的手法,眨眼间,手中已多了件银光闪闪的奇形兵刃,似花锄,如钢啄,闪电般击向江枫,眨眼间已攻出七招,那诡异的招式,看来正如公鸡啄米一般,沿着江枫手足少阴经俞府、神法、灵墟、步廊……等要穴,一路啄了下去。

江枫平地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堪堪避过了七啄,但这时却又有四对鸡爪镰在地上等着。

鸡枫一动,鸡尾立应,那四个花衣鸡尾人的出手之快,正也不在红衣鸡冠之下,四对鸡爪镰刀,正也是江湖罕暑的外门功夫,一个啄,四个抓,招式配合得滴水不漏,就算是一个人生着九只手,呼应得也未必如此微妙。

江枫自然不是等闲人物,但应付这五件外门兵刃,应付这从来未见的奇诡招式,已是左支右拙,大感吃力、何况还有个满脸横肉、目光闪动的黄衣鸡胸正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瞪着他,只等着他破绽露出。

黑面君嘻嘻笑道:“哥儿们,加油,咱们可不是女人,可莫要对这小子生出怜香惜玉的心,兄弟我且先去睢瞧车子里的小美人儿。

“江枫怒喝道:“站住!”

他虽想冲过去,怎奈那九件兵刃却围得他风雨不透,而这时黑面君已蹒跚地走向车厢,伸手去拉门。

就在这时,车窗突然开了一线,里面伸出一只白生生的玉手,那纤柔、毫无瑶疵的手指中,却夹者只梅花。

黑色的梅花!盛夏中有梅花,已是奇事,何况是黑色的梅花?!白的手,黑的梅花,衬托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秘的美,车厢中甜美的语声一字字缓缓道:“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黑面君的脸,突然扭曲起来,那只正在拉门的手,也突然不会动了,鸡嘴啄、鸡爪镰,更都在半空顿住!这六个凶名震动江溺的巨盗,竟似都突然中了魔法,每个人的手、脚、面目,都似已突然被冻结。

黑面君嘎声道:“绣玉谷,移花宫……”车厢中人道:“你的眼力倒也不错。”

黑面君道:“我……小人。”

牙齿打战,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车厢人柔声道:“你们想不想死?”

“小人,不……”

“不想死的还不走!”

这句话还末说完,红的、黄的、花的、黑的,全部飞也似的走了……黑面君脚步也不再蹒跚,口中也不喘气了,若非亲眼瞧见,谁也不会相信这么胖的人会有如此轻灵的身法。

江枫一步窜到车窗前,道:“你……你没事么了”车厢人笑道,“我只不过招丁招手而已。

“江枫松了口气,叹道:“不想你竟从宫中带出了朵墨玉梅花。

连‘十二星相’这样的凶人,竟也对她们如此惧怕。”

车厢中人道:“由此你就可想到她们有多可怕,咱们还是快走吧,别的人来了都不要紧,但若是……“突然间,只听“嗖嗖嗖”衣袂破风之声骤响,方才逃了的人,此刻竟又全部回来了,来的竟比去时还快。

黑面君格格笑道:“咱们险些上当了,车子里若真是‘移花宫’中的人,方才还能活着走么?你几时听说过‘移花宫’手下留得有活口?”

车厢中人道:“我饶了你,你竟还……黑面君大喝道:“冒牌货,出来吧!”

突然出手一举,那车门竟被一拳击碎!车厢里坐着的乃是个云鬓蓬乱、面带病容的妇人,却仍掩不住她的天香国色……他眼睛并不十分媚秀,鼻子并不十分挺刺。

嘴唇也不十分娇小,但这些凑在一起,却教人瞧了第一眼后,目光便再也舍不得离开,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里所包涵的情感、了解与智慧,更是深如海水。

只是她的腹部却高高横起,原来竟已身怀六甲。

黑面君怔了一怔,突然大笑道:“原来是个大肚婆娘,居然还敢冒充移花官的……”话末说完,那少妇身子突然飞了出来,黑面君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脸上已“□□啪啪”被她掴了几个耳光。

那少妇身子又已掠回,轻笑道:“这大肚婆如何?”

黑面君怒吼一声,道:“暗算偷袭,又算得了什么?”

一拳击了出去,这身子虽臃肿,但这一拳击出,却是又狠、又快、又辣!那少妇面上仍带着微笑,纤手轻轻一引、一拨,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法,黑面君这一拳竟被她拨了回去,“砰”的一拳,竟打在自己肩头上,竞偏偏不能收住,也不能闪避,他一拳击碎车门,是何等气力,这一拳竞自己将自己打得痛吼着跃倒在地上。

鸡冠鸡尾本也跃跃欲试,但此刻却又不禁怔住了,目瞪口呆地瞧着这少妇,连手指都不敢动一动。

黑面君颤声道:“移花接玉,神鬼莫敌……”那少妇道:“你既然知道,便也该知道我是不是冒充的。”

黑面君道:“小……小人该死,该死!……”抡起手来,正反掴了自己十几个耳括子,打得他那张脸更黑胖了。

那少妇叹了口气,道:“我要为孩子积点阴德,你们……你们快走吧。”

这一次他们自然逃得更快,眨眼间便逃得踪影不见,但暮色苍茫中,远处却有条鬼魅般的人影一闪,向他们追了过去。

江柯瞧见他们去远,才又松了口气,叹道,“幸亏你还有这一手,又将他们骇佳,否则……“突然发现那少妇面上已变了颜色,身子颤抖着,满头冷汗。

滚滚而落,竟似已疼得不能忍受。

江枫大惊道:“你怎么了”那少妇道:“我……发动了胎气……只怕……只怕已……快要……”她话还没说完,江柯已慌得乱了手脚,跺足道:“这如何是好?”

那少妇嘶声道:“你快将车子赶到路旁……快……快……快!”

江枫手忙脚乱地将车子赶到路旁长草里,健马不住长嘶着,江枫不停地抹汗,终于一头钻进车厢里。

破了的车门,被长衫挡了起来。

大约数盏茶的时间,车厢中突然传出婴儿嘹亮的哭声。

过了半响,又听到江枫狂喜呼道:“两个……是双胞胎!。

“又过了两盏茶时分,满头大汗,满面兴奋的江枫,一头钻出车厢,但目光所及,整个人却又被惊得呆住了!方才鼠窜而逃的黑面君、司晨客,此刻竟又站在车厢前,六只冷冰冰的目光,正眨也不眨地瞧着他!江枫想再作镇定,但面容也不禁骤然变了颜色,失声道:“你……你们又回来了?”

鸡冠人诡笑道:“公子吃惊了么了”江枫大声道:“你们莫非要送死不成?!”

黑面君哈哈大笑道:“送死?……”江枫厉声道:“瞧你们并非孤陋寡闻之辈,绣玉谷,移花官的厉害,你们难道不知道?!”

他平日虽然风流蕴藉,温文尔雅,但此刻却连眼睛都红了。

黑面君大笑道:“姓江的,你还装什么蒜?你知道,我也知道,移花宫的两位官主,此刻想要的是你们两人的命,可不是我们。

汗珠,已沿着江枫那挺秀的鼻子流到嘴角,但他的嘴唇却干得发裂,他舐了舐嘴唇,纵声大笑道,“我瞧你倒真是疯了,移花官的宫主会想要我的命?……哈哈,你可知道现在车子里的人是谁?”

鸡冠人冷冷道:“现在车子里的,不过是移花官的花奴、丫头,只不过是自移花宫逃出来的叛徒!”

江枫身子一震,虽然想强作笑声,但再也笑不出了。

黑面君格格笑道,“江公子又吃惊了吧?江公子又怕还要问,这种事咱们又怎会知道的?嘿嘿,这可是件秘密,你可永远也猜不到”这的确是件秘密,江枫弃家而逃,为的正是要逃避移花官那二位官主的追魂毒手!但这件秘密除了他和他妻子外,绝无别人知道,此刻这些人偏偏知道了,他们是怎会知道的?江枫想不出,也不能再想了,车厢中产妇在呻吟,婴儿在啼哭,车厢外站者的却是些杀人不眨限的恶徒!他身子突然箭一般窜了出去,只见眼前刀光一闪,黄衣鸡胸掌中一对快刀,已挡住了他去路!江枫不避反迎,咬了咬牙,自刀光中穿过去,闪电般托住黄衣人的手腕,一拧一扭,一柄刀已到了他手中。

他飞起一脚,踢向黄衣人的下腹,反手一刀,格开了鸡冠人的钢刀,身子却从鸡爪镰窜了过去,刀光直劈黑面君!这几招使得当真是又狠又准,又快又险!刀光、钢啄、鸡爪,无一件不是擦着他衣衫而过。

黑面君虽拧身避过了这一刀,但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抽空还击二拳,口中大喝:“留神!这小子拼上命了!”

这些身经百战的恶徒,自然知道一个人若是拼起命来,任何人也难撄其锋,瞧见江枫刀光,竟不硬接,只是游斗!江枫左劈一刀,右击一招,虽然刀刀狠辣,刀刀拼命,边却刀刀落空,黑面君不住狂笑,黄衣人双刀虽只是剩下一柄,但左手刀专走偏锋,不时削来一刀,叫人难以避内,四对鸡爪镰配合无间,攻击时锐不可当,防守时密如蛛网,就只这些已足以守人魂魄!更何况还有那红衣鸡冠,身法更是快如鬼魅,红衣飘飘,倏来忽去,钢啄闪闪,所取处无一不是江枫的要穴!江枫发髻已蓬乱,吼声已嘶裂,为了他心爱人的生命,这风流公子此刻看来已如疯狂的野兽!但他纵然拼命,却也无用了,狮已入陷,虎已被困,纵然拼命,也不过只是无用的挣扎而已。

暮云四合,暮色凄迷。

这一场恶战虽然惊心动魄,却也悲惨得令人不忍卒睹,他流汗!流血!换来的不过是敌人疯狂的讪笑。

车厢中又传出人语,呻吟着呼道:“玉郎,你小心些……只要你小心些,他们绝不是你的敌手!黑面君突然一步窜过去,一把撕开衣,狞笑道:唷,这小子福气不错,居然还是个双胞胎!”

江枫嘶声呼道:“恶贼,滚开!”

他冲过去,被挡回来,又冲过去,又被挡回来,再冲过去,再被挡回来,他目毗尽裂,已裂出鲜血!那少妇紧拥着她的两个小孩子,嘶声道:“恶贼,你……你……”黑面君格格笑过:“小美人儿,你放心,现在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但等你好了,我却要……哈哈,哈哈……一江枫狂吼道:“恶贼,只要你敢动她……”黑而君突然伸手在那少妇脸上摸了摸,狞笑道:“我就动她,你又能怎样?”

江枫狂吼一声,刀法一乱,快刀、利爪、尖啄,立刻乘隙攻进。

他肩头、前胸、后背,立刻多了无数条血口!那少妇颤声道:“玉郎,你小心些!”

黑面君大笑道:“你的玉朗就要变成玉鬼了!”

江枫满身鲜血,狂吼道:“恶贼,我纵成厉鬼,也不挠你”充满忿怒的喝声,得意的笑声,悲惨的狂叫,婴儿的啼哭,混成一种令铁石人也要心碎的声音。


第二章 刀下遗孤

血!江枫脸上、身上,已无一处不是鲜血!那少妇嘶声喝道:“我和你拼了!”

突然抛下孩子,向黑面君扑去,十指指向他咽喉,但黑面君抬手一挡,就将她挡了回去!黑面君大笑道:“美人儿,你方才的厉害哪里去了……女人,可怜的女人,你们为什么要生孩子……“。

狂笑未了,那少妇突又扑了上来,黑面君再次挥掌,她却亡命似的抱住了,一口咬住他的咽喉。

黑面君痛吼了一声,鲜血已沾着她的樱唇流出来。

这是邪毒、腥臭的血,但这腥吴的血流过她齿颊,她却感觉到一阵快意,复仇的快意!黑面君痛极之下,一拳击出,那少妇便飞了出去,撞上车厢,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仇人血的滋味,她已尝过了。

她凄然笑容,流着泪呼道:“玉郎,你走吧……走走吧,不要管我们只要我死了,宫主姐妹仍然不会对你不好的……”江枫狂吼道,“妹子,你死不得!”

他再次冲过去,刀、爪、啄,雨点般击下,他也不管,他身中刀削、爪抓,他血肉横飞!只是他还末冲到他妻子面前,便已跌地倒下!那少妇惨呼一声,挣扎着爬过去,他也挣扎着爬过去,他们已别无所求,只要死在一起!他们的手终于握住了对方的手,但黑面君却一脚踩了下去,把两只手骨全都踩碎了!那少妇嘶声道:“你……你好狠!”

黑面君狞笑道:“你现在才知道我狠么!”

江枫狂吼道:“我什么都给你……都给你,只求你能让我们死在一起!”

黑面君大笑道:“你此刻再说这话,已太迟了……嘿嘿,你们方才骗我、打我时,想必开心得很,此刻我就让你们慢慢地死,让你们死也不能死在一起!”

那少妇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和你又有何仇恨?”

黑面君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如此做法,只因为我已答应了一个人,他叫我不要让你们两人死在一起。”

江枫道,“谁?……这人是谁?……”黑面君笑道:“你慢慢猜吧……“那黄衣鸡突然过来,那赤面横肉,仍冷冰冰、死板板的。

绝无任何表情,口中冷冷道,“斩草除根,这两人的孽种也留不得!”

黑面君笑道:“正是!”

黄衣人再也不答话,抬起手,一刀向车中婴儿砍下。

江枫狂吼,他妻子连声音都已发不出来。

哪知就在这时,那柄闪电般劈下的钢刀,突然“喀”一声,竟在半空中生生一所为二!黄友人大惊之下,连退七步,喝道:“谁?!……什么人?”

除了他们自己与地上垂死的人外,别无人影。

但这有炼精钢的快刀,又怎还□空断了?鸡冠人变色道:“怎么回事?”

黄衣人道:“见鬼……鬼才知道。”

突叉窜了过去,用半截钢刀,再次劈下。

哪知“喀”的一声,这半截钢刀,竟又一断为二,这许多双眼睛都在留神看着,竞无一人看出刀是如何断的。

黄衣人的面色终于变了,颤声道,“莫非真的遇见鬼了?”

黑面君沉吟半晌,突然道:“我来!”

轻轻一脚挑选了江枫跃落的钢刀,抓在手中,狞笑着一刀向车厢里劈下,这一刀劈得更急、更快!刀到中途,他手腕突然一抖,刀光错落……只听“当”的一声,他韧刀虽未打断,却多了个缺口!鸡冠人变色道:“果然有人暗算!”

黑面君也笑不出来了,颤声道:“这暗器我等既然不见,想必十分细小,此人能以我等瞧不见的暗器击断钢刀,这……这是何等惊人的手法,何等惊人的腕力!”黄衣人道:“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其非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噤,竟不敢将那“鬼”字再说出口来。

垂死的江枫,也似惊得呆了,口中哺哺道:“她来了……必定是他来了……”黑面君道:“谁?……莫非是燕南天?”

突听一人道,“燕南天?燕南天算什么东西?”

语声灵巧、活泼,仿佛带着种天真的椎气,但在这无人的荒郊里,骤然听得这种语声,却更令人吃惊。

江枫夫妇不用抬头,已知道是谁来了,两人俱都惨然变色,黑面君等人亦不禁吃了一惊,扭首望去,只见风吹长草波浪起伏,在凄迷的暮色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条人影纤弱而苗条的女子人影!以他们的耳目,竟丝毫觉不出她是自哪里来的一阵风吹过,远在数丈的人影,忽然到了面前。

听得那天真稚气的语声,谁都会以为她必定是个豆蔻年华、稚气未脱、既美丽、又娇甜的少女。

但此刻,来到他们面前的,却是至少已有二十多岁的妇人,她身上穿的是云震般的锦绣宫装,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她娇靥甜美,更胜春花,她那双灵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满了稚气……不是她这种年龄该有的稚气。

无论是谁,只要瞧她一眼,便会知道这是个性格极为复杂的人,谁也休想猜着她的丝毫心事。

无论是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会被她这惊人的绝色所惊,但却忍不住要对她生出些怜惜之心。

这绝代的丽人,竟是个天生的残废,那流云长袖,及地长裙,也掩不了她左手与左足的畸形黑面君瞧清了她,目中虽现出敬畏之色,但面上的惊惶,反而不如先前之甚,躬身问道:“来的可是移花宫的二宫主”宫装丽人笑道:“你认得我?”

“怜星宫主的大名,天下谁不知道?!”

“想不到你口才倒不错,很会事承人嘛。”

“不敢。”

“怜星宫主眨了眨眼睛,轻笑道:“看来你倒不怕我”黑面君躬身笑道:“小人只是……”怜星宫主笑道:“你做了这么多坏事,居然还不怕我,这倒是一件奇事,你难道不知道我立刻就要你们的命么!”

黑面君面色骤然大变,但仍强笑着道:“宫主在说笑了”怜星宫主嫣然笑道:“说笑,你伤了我花奴宫主,我若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已是太便宜了,谁会踉你们这样的人说笑?”

黑面君失声道:“但……但这是邀月宫主……”语末说完,只听“□□啪啪”一阵响,他脸上已着了十几掌,情况正和他方才被江枫夫人所掴时一样,但却重得多了,十几掌掴过,他已满嘴是血,哪里还能再说得出一个字来。

怜星宫主仍站在那里,长裙飘飘神态悠然,似乎方才根本没有动过,但面上那动人的笑容却已不见,冷冷道:“我姐姐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么?”

鸡冠、鸡胸、鸡尾也早已赅得面无人色,呆若木鸡。

鸡冠人颤声道:“但……但这的确是邀……”这次他连“月”字和未出口,脸。

上也照样被掴了十几个耳光。

直打得他那瘦小的身子几乎飞了出去。

怜星宫主笑道:“奇怪,难道你真的不相信我会要你的命么?……唉……”轻轻一声叹息,叹息声中,突然围着黄衣人那高大的身于一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也未瞧见她是否已出手,但黄衣人已静静地倒了下去,连一点声音都未发出。

花衣人中一个悄悄俯下身去瞧了瞧,突然嘶声惊呼道:“死了,老二死了……”怜星宫主笑道,“现在,你总相信了吧……”那花衣人嘶声道:“你好……好狠。”

“怜星宫主道:“死个人又有什么大惊小怪?你们自己杀的人,难道还不够多么?你们现在死,也蛮值得了。”

鸡冠人目中已暴出凶光,突然打了个手式,剩下三双鸡爪镰,立刻泼风般向怜星宫主卷了过去。

只听“叮咯、呼噜、哎呀……一一连串声响,只见那纤弱的人影在满天银光中一转。

三个花衣人已倒下两个,剩下的一个竟急退八尺,双于已空空如也,别人是如何击倒他同伴,如何闪开他一击,又如何夺去他的兵刃,他全不知道,在方才那一刹那间,他竟似糊糊涂涂地做了一场噩梦!怜星宫主长袖一抖,五柄鸡爪镰“哗啦啦”落了一地,她手里还拿着一柄,瞧了瞧,笑道:“原来是双鸡爪子,不知道滋味如何?”

微启樱口,在鸡爪镰上咬了一口,但闻“喀”的一响,这精钢所铸、江湖中闻名丧胆的外门兵刃,竟生生被她咬断。

怜星宫主摇头道:“哎呀,这鸡爪子不好吃!”

“啐”的一口,轻轻将嘴里半截铁爪吐了出来,银光一闪,风声微响,剩下的一个花衣人突然惨呼一声,双手掩面,满地打滚。

鲜血,不断自指缝间流出,滚了几滚,再也不会动了。”

他手掌也刚刚松开,暮色中,只见他面容狰狞,血肉模糊,那半截的爪,竟将他的头骨全部击碎了!黑面君突然噗地跪了下来,颤声道:宫主饶命……饶命怜星宫主却不理他,反而瞧着那鸡冠人笑道:“你瞧我功夫如何?”

鸡冠人道:“宫……宫主的武功,我……个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小人简直连做梦都未想到世上有这样的武功。

怜屋宫主道:“你怕不怕?”

鸡冠人一生中当真从未想到自己会被人问出这种问小孩的话,而此刻被人问了,他竟然也只有乖乖地回答,道,“怕……怕……怕得很。”

怜星宫主笑道:“既然也害怕,为何不求饶命?”

鸡冠人终于噗地跪下,哭丧者脸,道,“宫主饶命……”怜星宫主眼皮转了转,笑道,“你们要我饶命,也简单得很。

只要你们一人打我一拳……”鸡冠人道:“小人不敢……”黑面君道:“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怜星宫主眼睛一瞪,道:“你们不要命了吗?”

鸡冠人、黑面君两人,一生中也不知被多少人问过这样的话,平时他们只觉这句话当真是问得狗而屁之,根本用不着回答,要回答也不过只是一记拳头,几声狂笑,接着刀就亮了出去。

但此刻,这同样的一句话,自怜星宫主口中问出来,两人却知道非要乖乖地回答不可了。

两人齐声道:“个人要命的。”

怜星宫主道:“若是要命,就快动手。”

两人对望一眼,终于勉强走过去。

怜星宫主笑道,“嗯,这样才是,你们只管放心打吧,打得越重越好,打得重了,我绝不回手,若是打轻了……哼!”

鸡冠人暗道:“她既是如此吩咐,我何不将计就计,重重给她一啄,若是得手,岂非天幸,纵不得手,也没什么……”黑面君暗道:“这可是你自己要的,可怪不得我,你纵有天大的本领,铁打的身子,只要不还手,我一举也可以打扁你。”

两人心中突现生机,虽在暗中大喜欲狂,也面上却更是作出悉眉苦脸的模样!齐地垂首道:“是。”

怜星宫主笑道:“来呀,还等什么……”黑面君身形暴起,双拳连环击出,那虎虎的拳风,再加上他那百多斤的身子,这一击之威,端的可观!但他双拳之势,却是灵动飘忽,变化无方,直到最后,方自定得方向,直捣怜星宫主的胸腔!这正是他一生武功的精华,“神猪化象”,就只这一拳之威,江湖中已不知有多少人粉身碎骨。

鸡冠人身形也飞一般窜出,鸡嘴啄已化为点点银光,有如星雨般洒向怜星宫主前胸八处大穴。

这自然也是他不到性命交关时不轻易使出的煞手!“晨鸡啼屋”,据说这一招曾今“威武镖局”八大镖师同时丧生掌下!怜星宫主笑道:“嗯,果然卖力了。”

笑语声中,右掌有如蝴蝶般在银雨拳风中轻轻一飘、一引,鸡冠人、黑面人突然觉得自己全力击出的一招,竞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准头,自己的手掌,竟已似不听自己的使唤,要它往东它偏要住西,要它停,它偏偏不停,只听“呼、哧”两响,紧跟着两声惨呼。

怜星宫主仍然笑哈哈地站着,动也未动,黑面君身子却已倒下,而鸡冠人的身子竟已落入八尺外的草丛中。

草丛中呻吟两声,再无声息。

黑面君的胸膛上,却插着鸡冠人的钢啄,他咬了咬牙,反手拔出铜啄,鲜血像涌泉般流出来,颤声道:“你……你……”怜星宫主笑道,“我可没动手伤你,唉,你们自己打自己,何必呢。”

黑面君双睛怒凸,直瞪着她,嘴唇启动,仅是想说什么,却-个字也未说出……永远也说不出了。

怜星宫主叹道:“你们若不想杀我,下手轻些,也许就不会死了,我总算给了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是么!”

她问的话,永远也没有人回答了。

马,不知何时已倒在地上,车也翻了。

江枫夫妇,正挣扎着想进入车厢,抱出车厢里哭声欲裂的婴儿,两人的手,已刚刚摸着襁褓里的婴儿。

但忽然间,一只手将婴儿推开丁。

那是只柔软无骨、美胜春葱的纤纤玉手,雪白的绫罗长袖,覆在手背上,但却比白绫更白。

江枫嘶声道:“给我……给我。”

那少妇颤声道:“二宫主,求求你,将孩子给我。”

怜星宫主笑道:“月奴,好,想不到你竟已为江枫生出了孩子。”

她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凄惊、幽怨,而且满含怨毒。

那少妇花月奴道:“宫主,我知道对……对不起你,但……孩子可是无辜的,你饶了他们吧……”怜星宫主目光出神地瞧着那一对婴儿,喃喃道:“孩子,可爱的孩子……若是我的多好……’眼睛突然望向江枫,目光中满含怨毒、怀恨,也满含埋怨、感伤,望了半晌,幽幽瞎:“江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江枫道:“没什么,只因我爱她。

“怜星宫主嘶声道:“你爱她……我姐姐哪点比不上她,你被人伤,我姐姐救你回来,百般照顾你,她一辈子也没有对人这么好过,但……但她对你却是那样好,你,你……你……竟跟她的丫头偷偷跑了。”

江枫咬牙道:“好,你若要问我,就告诉你,你姐姐根本不是人,她是一团火,一块冰,一柄剑,她甚至可说是鬼,是神,但绝不是人,而她……“目光望着他妻子,立刻变得温柔如水,缓缓接着道:“她却是人,活生生的人,她不但对我好,而且也了解我的心,世上只有她一人是爱我的心,我的灵魂,而不是爱我这张脸!”

怜星宫主突然一拿掴在他脸上,道:“你说……你再说!”

江枫道:“这是我心里的话,我为何不能说!”

怜星宫主道:“你只知她对你好,你可知我对你怎样?你……你这张脸,你这张脸纵然完全毁了,我还是……还是……”声音渐说微弱,终于再无言语。

花月奴失声道:“二宫主,原来你……你也……”怜星宫主大声道:“我难道不能对他好了我难道不能爱他?……是不是因为我是个残废……但残废也是人,也是女人!”

她整个人竟似突然变了,在刹那之前,她还是个可以主宰别人生死的超人,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而此刻,她只是个女人,一个软弱而可怜的女人。

她面上竟有了泪痕。

这在江湖传说中近乎神话般的人物,竟也流泪,江枫、花月奴望着她面上的泪痕,不禁呆住。

过了良久,花月奴黯然道:“二宫主,反正我已活不长了,他……从此就是你的了,你救救他吧我知道唯有你还能救活他。”

怜星宫主身子一颤,“他从此就是你的了……”这句活,就像是箭一般射入她心里。

江枫突然嘶声狂笑起来,但那笑声却比世上所有痛哭还要凄厉、悲惨。”

他充血的目光凝注花月奴,惨笑道:“救活我?……世上还有谁能救活我?你若死了,我还能活么?……月奴,月奴,难道你直到此刻还不丁解我?花月奴忍住了又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柔声道:“我了解你,我自然了解你,但你若也死了,孩子们又该怎么办?……孩子们又该怎么办?”

她语声终于化为悲啼,紧紧捏着江枫的手,流泪道:“这是我们的罪孽,谁也无权将上一代的罪孽留给下一代去承受苦果,就算你……你也不能的,你也无权以一死来寻求解脱。

“江柯的惨笑早已顿住,钢牙已将咬碎。

花月奴颤声道:“我也知道死是多么容易,而活着是多么艰苦,但求求你……求求你为了孩子,你必须活着。”

江枫泪流满面,似已痴了,喃喃道:“我必须活着?……我真的必须活着?……“花月奴道:“二宫主,无论为了什么,你都该救活他的,若是你具有一份爱他的心,你就不能眼见他死在你面前。”

“怜星宫主悠悠道:“是么?……”花月奴嘶声道:“你能救活他的……你必定会救活他的”怜星宫主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不错,我是能救活他的……”话未说完,也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个人的语声,缓缓道:“错了,你不能救活他,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救活他!”

这语声是那么灵动、缥缈,不可捉摸,这语声是那么冷漠、无情,令人战栗,却又是那么清柔、娇美,摄人魂魄。

世上也没有一个人听见这语声再能忘记。

大地苍穹,似乎就因为这淡淡的一句话而变得充满杀机,充满寒意,满天夕阳,也似就因这句话而失却颜色。

江枫身子有如秋叶般颤抖起来。

怜星宫主的脸,也立刻苍白得再无一丝血色。

一条白衣人影,已自漫天夕阳下来到他们面前。

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如何来的。

她衣抉飘飘,宛如乘风,她白衣胜雪,长发如云,她风姿绰约,宛如仙子,但她的容貌,却无人能以描叙,只因世上再也无人敢抬头去瞧她一眼。

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便带来一种慑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似乎永远高谪在上,令人不可仰视!怜星宫主的头也垂下了,咬着樱唇,道:“姐姐,你……你也来了。”

邀月宫主悠悠道:“我来了,你可是想不到。

怜星宫主头垂得更低,道:“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邀月宫主道:“我来的并不太早,只是已早得足以听见许多别人不愿被我听见的话。

“江枫心念一闪,突然大声道:“你……你……你……原来你早已来了,那鸡冠人与黑面君敢去而复返,莫非是你叫他们回来的,那所有的秘密,莫非是你告诉他们的。”

邀月宫主道:“你现在才想到,岂非已大迟了?”

江枫目毗尽裂,大喝道:“你……你为何要如此做?!你为何如此狠心?!”

邀月宫主道:“对狠心的人,我定要比他还狠心十倍。”

花耳奴忍不住惨呼道:“大宫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您不能怪他,”邀月宫主语声突然变得刀一般冷厉,一字字道:“你……你还敢在此说话?”

花月奴匍匐在地,颠声道:“我……我……”邀月宫主缓缓道,“你很好……现在你己见着了我,现在……你已可以死了!”

花月奴见她,怕得连眼泪都已不敢流下,此刻早已阖起了眼来,耳语般颤声道:“多谢宫主。”

张开眼睛,瞧了瞧江枫,又瞧了瞧孩子,……她只是轻轻一瞥,也这一瞥间所包含的情感,却深于海水。

江枫心也碎了,大呼道:“月奴,你不能死……不能死……”花月奴柔声道:“我先走了……我会等你……“她再次阖起眼,这一次,她眼再也不会张开了。

江枫嘶声呼道:“月奴!你再等等,我陪着你……他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跃起来,向月奴仆了过去,但他身子方跃起,便已被一般劲风击倒。

邀月宫主道,“你还是静静地躺着吧。”

江枫颤声道:“我从来不求人,但现在……现在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什么都已不要,只望能和她死在一起。

邀月宫道道:“你再也休想沾着她一根手指!”

江枫瞪着她,若是目光也可杀人,她便早已死了。

若是怒火也会燃烧,大地便早已化为火窟。

但邀月宫主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江枫突然疯狂般大笑起来,笑声久久不绝。

怜星宫主轻叹道:“你还笑?你笑什么?”

江枫狂笑道:“你们自以为了不起!你们自以为能主宰一切,但只要我死了,便可和月奴在一起,你们能阻挡得了么?”

狂笑声中,身子突然在地上滚了两滚,伏面在地,狂笑渐浙微弱,终于消寂。

怜星宫主轻呼一声,赶过去翻转他身子,只见一截刀头,已完全插入他胸膛里。

月已升起,月光已洒满大地。

怜星宫主跪在那里,石像般动也不动,只有夏夜的凉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良久良久,她终于轻轻道:“死了……他总算如愿了,而我们呢?……”突然站起来,掠到邀月宫主面前,嘶声大呼道:“我们呢?……我们呢?他们都如愿了,我们呢?”

邀月宫主似乎无动于衷,冷冷道:“住口!”

怜星宫主道:“我偏不住口,我偏要说!你这样做,究竟又得到了什么?你……你只不过使他们更相爱!使他们更恨你!”

话未说完,突然“啪”的一声,脸上已被掴了一掌。

怜星宫主倒退几步,手后着脸,颤声道:“你……你;……,你……“邀月宫主道:“你只知道他们恨我,你可知道我多么恨他?我恨得连心里都已滴出血来……”突然卷起衣袖,大声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月光下,她晶莹的玉臂,竟满是点点血斑。

怜星宫主怔了一怔,道:“这……这是……”邀月宫主道:“这都是我自己用针刺的,他们走了后,我……我恨……恨得只有用针刺自己,每天每夜我只有拼命折磨自己。

才能减轻心里的痛苦,这些你可知道么?……你可知道么”她冷漠的语声,竟也变得激动、颤抖起来。

“,怜星宫主瞧着她臂上的血斑,愣了半晌,泪流满面,纵身扑入她姐姐的怀里,颤声道:“想不到……想不到,姐姐你居然也会有这么深的痛苦。”

邀月宫主轻轻抱住了她肩头,仰视着天畔的新月,幽幽道:“我也是人……只可惜我也是人,便只有忍受人类的痛苦,便只有也和世人一样怀恨、嫉妒……”“……月光,照着她们拥抱的娇躯,如云的柔发……此时此刻,她们已不再是叱□江湖、咸震天下的女魔头,而只是一对同病相怜、真情流露的平凡女子。

怜星宫主口中不住喃喃道:“姐姐……姐姐……我现在才知道……”邀月宫主突然重重推开了她,道:“站好!”

怜星宫主身子直被推出好几尺,才能站稳,但口中却凄然道:“二十多年来,这还是你第一次抱我,你此刻纵然推开我,我也心满意足了!”

邀月宫主再也不瞧她一眼,冷冷道:“快动手!”

怜星宫主道:“动手……向谁动手了!邀月宫主道:“孩子!”

怜星宫主失声道:“孩子?……他们才出世,你就真要一……真要……”邀月宫主道:“我不能留下他们的孩子!孩子若不死,我只要想到他们是江枫和那贱婢的孩子,我就会痛苦,我一辈予都会痛苦!”

怜星宫主道:“但我……”……邀月宫主道:“你不愿出手?”

怜星宫主道:“我……我不忍,我下不了手。”

邀月宫主道:“好!我来!”

“她流云般长袖一飘,地上的长刀,已到了手里,银光一闪,这柄刀闪电般向那熟捶中的孩子划去。

怜星宫主突然死命地抱住了她的手,但刀尖已在那孩子的脸上划破一条血口,孩子痛哭惊醒丁。

邀月宫主怒道:“你敢拦我?”

怜星宫主道:“我……我……”邀月宫主道:“放手!你几时见过有人拦得住我!”

怜星宫主突能笑道:“姐姐,我不是拦你,我只是突然想到比杀死他们更好的主意,你若杀了这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有什么好处?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痛苦!”

邀月宫主目光闪动,道:“不杀又如何?”

怜星宫主道:“你若能令这两个孩子终生痛苦,才真算的出了气,那么江枫和那贱婢纵然死了,也不能死得安稳!”

邀月宫主沉默良久,终于叹道:“你且说说有什么法子能今他们终生痛苦!”

“怜星宫主道:“现在,世上并没有一个人知道江枫生的是双生子,是么?”

邀月宫主一时间竞摸不透她这句话中有何含意,只得颔首道:“不错。”

怜星宫主道:“这孩子自己也不知道,是么?”

邀月宫主道:“哼!废话!”

怜星宫主道:“那自称天下第一剑客的燕南天,本是江枫的平生知友,他本已约好要在这条路上接江枫,否则江枫也不会走这条路了……”怜星宫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们若将这两个孩子带走一个,留下一个在这里,燕南天来了,必定将留下的这孩子带走!必定会将自己一生绝技传授给这孩子,也必定会要这孩子长大了为父母复仇,是吗?我们只要在江枫身上留下个掌印,他们就必定会知道这是移花宫主下的手,那孩子长大了,复仇的对象就是移花宫,是么?”

邀月宫主目中已有光芒闪动,缓缓道:“不错。”

“那时,我们带走的孩子也已长大了,自然也学会了一身功夫,他是移花宫中唯一的男人,若有人来向我们寻仇,他自然会挺身而出,首当其冲,他们自然不知道他们本是兄弟,世上也没人知道,这样……”“他们弟兄间就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是么?”

怜星宫主拍手笑道:“正是如此,那时,弟弟要杀死哥哥复仇,哥哥自然也要杀死弟弟,他们本是同胞兄弟,智慧必定差不多,两人既然不相上下,必定勾心斗争,互相争杀,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将对方杀死!”

邀月宫主嘴角终于现出一丝微笑,道,“这倒有趣得很。”

“这简直有趣极了,这岂非比现在杀死他们好得多!”

“他们无论是谁杀死了谁,我们都要将这秘密告诉那活者的一个,那时……他面色瞧来也想必有趣得很。”

怜星宫主拍手道:“那便是最有趣的时候!”

邀月宫主突又冷冷道:“但若有人先将这秘密向他们说出。

便无趣了。”

“但世上根本无人知道此事……”“除了你!”

“我?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我怎会说?何况,姐姐你最知道我的脾气,如此有趣的事,我会不等着瞧么?”

邀月宫主默然半晌,颔首道:“这倒不错,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你想得出如此古怪的主意,你既想出了这主意,只怕是不会再将秘密说出的了。”

怜星宫主笑道:“这主意虽古怪,但却必定有用得很,最妙的是,他们本是孪生兄弟,但此刻有一个脸上已受伤,将来长大了。

模样就必定不会相同了,那时,天下有谁能想得到这两个不死不休的仇人,竟是同胞兄弟!”

那受伤的孩子一哭声竟也停住,他似乎也被刻骨的仇恨,这恶毒的计谋骇得呆住了。

他睁着一双无邪的,但却受惊的眼睛。

似乎已预见来日的种种灾难,种种痛苦,似乎已预见自己一生的不幸!邀月宫主俯首瞄了他们一眼,喃喃道,“十七年……最少还要等十六年……”


第三章 第一神剑

干净的石板街,简朴的房屋,淳善的人面……这是个平凡的小镇。

六月的阳光,照着这小镇唯一的长街,照着这条街上唯一酒铺的青布招牌,照着这残旧酒招上斗大的“太白居”三个字。

酒舍里哪有什么生意,那歪戴着帽子的酒保,正伏在桌上打盹儿,不错,那边桌上是坐着位客人。

但这样的客人,他却懒得招呼,两三天来,这客人天天来喝酒,但除了最便宜的酒外,他连一文钱菜都没叫。

这客人的确太穷,穷得连脚上的草鞋底都磨穿了,此刻他将脚跷在桌上,使露出鞋底两个大洞。

但他却毫不在乎,他靠着墙,跷着脚,眯着眼睛,那八尺长躯,坐在这小酒店的角落中,就像是条懒睡的猛虎。

阳光,自外面斜斜地照进来,照着他两条发墨般的浓眉,照着他棱棱的颧骨,也照着他满脸青惨惨的胡渣子直发光。

他皱了皱眉头,用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挡住眼睛,另一只抓者柄已锈得快烂的铁剑,竟呼呼大睡起来。

这时才过正午不久,安静的小镇上,突有几匹健马急驰而过,鲜衣怒马,马行如龙,街道旁人人侧目。

几匹马到了酒铺前。

竟一齐停下,几条锦衣大汉,一窝蜂挤进了那个小的酒铺,几乎将店都拆散了。

当先一条大汉腰悬宝剑,趾高气扬,就连那一脸大麻子,都似乎在一粒粒发着光,一走进酒铺,便纵声大笑着:“太白居,这破屋子、烂摊子也可叫做太白居么?”

他身后一人圆圆的脸,圆圆的肚子,身上虽也挂着剑,看来却像是个布店掌柜的,接着笑道:“雷老大,你可错了,李太白的几首诗虽写得蛮不错,但却也是个没钱役势的穷小子,住在这种地方正合适……”那雷老大仰首笑道:“可惜那李太白早死了好多年,不然咱们可请他喝两杯……喂,卖酒的,好酒好菜,快拿上来!”

几杯酒下肚,几个人笑声更响了,角落那条大汉,皱着眉头,伸了个懒腰,终于坐直了,喃喃道:“臭不可闻,俗不可耐……”突然一拍桌子,道:“快拿酒来,解解俗气。

“这一声大喝,竟像是半空中打了个响雷,将那几条锦衣大双骇得几乎从桌上跳了起来。

那雷老大瞧了瞧,脸色已变了,身子已站起,但却被那个瘦小枯干、满面精悍的汉予拉住,低声道:“总镖头就要来了,咱们何必多事?”

雷老大“哼”了声,终又坐下,喝了杯酒,又道:“孙老三,老总说的可是这地方了你听错没有?”

那瘦脸笑道:“错不了的,钱二哥也听见了……”圆脸汉子截口笑道:“不错!就是这儿,老总这次来,听说要来见一位大英雄,所以要咱们先将礼物带来,在这里等着!”

雷老大道:“你知道老总要见的是谁么?”

钱二微微一笑,低低说了个名字。

雷老大立刻失声道:“是他?原来是他?他也会来这里?!”

钱二道:“他若不来,老总怎会来”几个人立刻老实了,笑声也小了,但酒喝得更多,嘴里也不停地在吱吱喳喳,低声谈论着。

“听说那主儿掌中一口剑,是神仙给的,不但削铁如泥,而且剑光在半夜里比灯还大。

“嗯!不错,若没有这祥的宝剑,怎会在半盏茶工夫里,就把阴山那群恶鬼的脑袋都砍了下来?”

说到这里,几个人情个自禁,都将膝里挂着的剑解了下来,有的还抽出来,用衣角不停地擦。

雷老大笑道:“我这口剑也算不错了,但比起人家那柄,想来还是差着点儿,否则我也能像他那样出名了!”

钱二摇头道:“不然不然,你纵有那样的剑也不成,不说别的,就说人家那身轻功……嘿!北京城可算高吧,人家跺跺脚就过去了。”

雷老大吐了吐舌头,道:“真的么?”

钱二道:“可不是真的,听说他天黑时还在北京城喝酒,天没亮就到了阴山,,阴山群鬼只瞧见剑光一闪,脑袋就都掉下来了……嘿!听说那剑光,简直就像是天上的闪电一样,连阴山外几百里的人都能瞧见。”

角落中那穷汉,也在用衣角擦着那柄锈剑,擦两下,喝口酒,此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道:“世上哪有那样的人!那样的剑!”

雷老大脸色立刻变了,拍着桌子,怒吼道:“是谁在这里胡说八道?快给我滚过来!”

那穷汉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还是在擦着那口锈剑,还是在喝着酒,方才那句话,似乎根本不是他说的。

雷老大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向他冲过去,但却被钱二拉住,先向雷老大使了个脸色,然后自己摇摇摆摆走过去,笑道:“看来朋友你也是练剑的,所以听人说这话,就难免有些不服气,但朋友可知道咱们说的是谁么?”

那穷双懒洋洋抬起头来龇牙一笑,道,“谁?”

钱二道:“燕大侠,燕南天,燕神剑……哈哈,朋友你若真的是练剑的,听到这名字,就总该服气了吧!”

那穷汉却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燕南天?……燕南天是谁?”

钱二抚着肚子,哈哈大笑道:“你连燕大侠的名字都未听过,还算是练剑的么?”那穷汉笑道:“如此说来,你想必是认得他的了,他长得是何模样,他那柄剑……”雷老大终于还是冲了过来,“啪”的一拍桌子,吼道:“咱们纵不认得他,但却也知道他是长得远比你这□帅得多了,他那柄剑更不知要比你这口强胜千百倍。”

那穷汉大笑道:“瞧你也是个保镖的达官,怎地眼力如此不济,某家长得虽不英俊,但这口剑么,却是……”雷老大仰天打了个哈哈,截口道,“你这口破剑难道还是什么神物利器不成?”

“某家这口剑,正是削铁如泥的利器……”这句话还未说完,别人已哄堂大笑起来。

又听雷老大道:“你这口剑若能削铁如泥,咱家不但要好好请你喝一顿,而且……”那穷汉霍然长身而起,道:“好,抽出你的到来试试!”

他坐在那里倒也罢了,此番一站将起来,雷老大竟不由自主被骇得倒退两步,钱二虽是胖子,但和他那雄伟的躯干一比,突然觉得自己已变成小瘦子。

只见他虽然生无余肉,也骨骼长大,双肩宽阔,一双大手垂下来,竟几乎已将垂到膝盖之下。

这时酒铺里悄然走进个面色惨白、青衣小帽的少年,瞧见这情况,倚在柜台前,忍不住嘻嘻地笑。

雷老大终于抽出了他那柄精钢长剑,终于又挺起了胸膛,大吼道:“好!就让你试试。”

那穷汉道:“你只管用力砍过来就是……”雷老大龇牙笑道:“小心些,伤了你可莫怪我。”

手腕一抖,精钢剑当头劈了下来。

那穷汉左手持杯而饮,右手撩起锈剑,向上一迎,只听“当”的一声,雷老大又倒退两步,手中剑竟已只剩下半截,众人全都呆住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穷汉子手抚锈剑,哈哈大笑道:“如何?”

雷老大张口结舌,呐呐道,好……好剑,果然好剑。

那穷汉却长叹了一声,道:“如此好剑,只可惜在我手里糟塌了……”雷老大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道:“不……不知朋友可……可有意出让?”

那穷汉叹道:“虽然有意,怎奈难遇买主……”雷老大大喜,喜动颜色道:“我……我这买主,你看如何?”

那穷汉上上下下瞧了他几眼,颔首道:“看你们也有些英雄气概,也可配得上这口宝剑了,只是……你眼力既差,却不知出手如何?”

雷老大喜道,“这个好说……这个好说……”特他三个朋友都拉在一边,叽叽咕咕商量了一阵,接着,只瞧见四个人都在掏腰包,凑银子。

那穷汉箕踞桌旁,瞧也不瞧,只是不住喝酒。

过了半晌,雷老大逡巡走过来,嗫嚅着道:“不知五百两……”

那穷汉眼睛一瞪,道:“多少?”

雷老大赶紧笑道:“不知一千两够不够,不瞒兄台说,咱们四个人掏空腰包,也只能凑出这么多了……”那穷汉沉吟半晌,缓缓道:“此剑本是无价之宝,但常言说得好,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好,一千两卖给你也罢。”

雷老大再也想不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生怕他又改变主意,赶紧将一大包银子双手奉上,陪笑道:“一知两全在这儿请点点。”

那穷汉一手提了起来,笑道:“不用点了,错不了的……那。

剑在这里,神兵利器,唯有德者佩之,你以后可要小心谦虚,否则这种神兵利器怕也会变顽铁……“雷老大连声道:“是,是!……”双手将剑接过,当真是大喜欲狂,如获异宝。

那穷汉从布袋里摸出锭银子,“咯”的抛在桌上,长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笑道:“某家去了,这里的酒帐,全算我的”竟头也不回,迈开大步走了出去,那面色惨白的少年,瞧着雷老大等人一笑,也随后跟出。

这里雷老大已高兴得几乎忘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钱二笑道:“咱们雷老大得了这口剑,可当真是如虎添翼了,日后走江湖,还怕不是咱们雷老大的天下。

雷老大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这还不是各位兄弟捧场……哈哈,想来我雷老大只怕已时来运至,否则又怎能有此良缘巧遇。”

钱二道,“雷老大有了这口剑,非但连燕南天都要大为失色,咱们镖局的总镖头,只怕也得让让贤了。”

雷老大笑得满脸麻子都开了花,道:“日后咱家若真能如此,还能忘得了各位兄弟么?”

他手里捧着那柄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当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顶在头上,又怕跌下。

突听有人笑道:“各位什么事如此高兴?”

笑声中,一个短小精悍、目光如炬的锦衣汉子,大步走了进来,他身材虽瘦小,但气派却不小,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般不凡之威傲,让人一眼瞧见,便知道此人平日必定发号施令惯了。

钱二等人俱都迎上来,躬身陪笑道:“总镖头……”几个人七嘴入舌,将方才的奇遇说了出来。

那总镖头目光闪动,笑道:“真的么?那可当真是可喜可贺之事。”

雷老大也早已陪笑迎了上去,但突然觉得自己得了这口宝剑,身份已是大不同了,是以又退了回来。

此番睥睨一笑,道:“总……沈兄说的好,这不过是小弟偶然走运而已。”

他变得当真不慢,居然连称呼也改了,那沈总镖头却直如未觉,瞧着他微微一笑,道:“不瞒各位,如此利器,我倒真是从未见过,不知雷兄可能让我开开眼界。”

雷老大哈哈笑道,“这个容易,沈兄一试便知。

沈总镖头道:“钱兄,请借剑一用。”

接过钱二的剑,微微挽了挽袖子,微笑道:“雷兄小心了。”

话犹未了,“刷”的一剑削下,雷老大也想学那穷汉的模样,左手也端起酒杯,但酒杯刚端起,剑光已削下,他哪里还顾得喝酒,慌慌张张,反手一剑撩了上去。

又听“当、当、当、砰”四声响,果然有半截剑跌在地上,但不是沈总镖头手中之剑,却竟是雷老大的那柄“宝剑”!那第一声响是双剑相击,第二声响是剑尖落地,第三声响是酒杯摔得粉碎,第四声响却是雷老大整个人跌在地上。

这一来不但雷者大面如死灰,别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一个个愣在那里,动弹不得,作声不得。

沈总镖头顺手抛了长剑,冷笑道:“这也算是宝剑么?”

雷老大哭丧着脸,道:“但方才明明……明明是……”沈总镖头冷冷道:“方才明明是你上了别人的当了。”

雷老大突然跳了起来,大吼道:“我去找那□算帐……“沈总镖头叱道:“且慢!”

雷老大此刻又听话了,乖乖地停下脚步,道:“总……总镖头有何吩咐?”

他又改了称呼,这沈总镖头还是直如不觉,只是冷冷问道:“方才那人是何模样?”

雷老大道:“是个无赖穷汉,只不过生得高大些……”沈总镖头沉吟半晌,突然变色道:“那人双眉可是特别浓重?骨骼特别大?一双眼睛平时永远半张半闭,仿佛有好几天未睡觉的模样。”

雷老大道:“正是,总镖头莫非认得他?”

沈总镖头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钱二,突然仰天长叹了一声道:“只叹你们随我多年,不想竟还都是有眼无珠的瞎子。”

雷老大哪里还敢抬起头来,只有连声道:“是……是……”沈总镖头道:“你们可知道此人是谁么?”

众人面南相觑,齐声道,“他是谁?”

沈总镖头一字字缓缓道:“他便是当今江湖第一神剑,燕南天!也就是我此番专程来拜见的人!”

不是沈总镖头掌中之剑,却竟是雷老大的那柄“宝剑”!那第一声响是双剑相击,第二声响是剑尖落地,第三声响是酒杯摔得粉碎,第四声响却是雷老大整个人跌在地上。

这一来不但雷者大面如死灰,别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一个个愣在那里,动弹不得,作声不得。

沈总镖头顺手抛了长剑,冷笑道:“这也算是宝剑么?”

雷老大哭丧着脸,道:“但方才明明……明明是……”沈总镖头冷冷道:“方才明明是你上了别人的当了。”

雷老大突然跳了起来,大吼道:“我去找那□算帐……“沈总镖头叱道:“且慢!”

雷老大此刻又听话了,乖乖地停下脚步,道:“总……总镖头有何吩咐?”

他又改了称呼,这沈总镖头还是直如不觉,只是冷冷问道:“方才那人是何模样?”

雷老大道:“是个无赖穷汉,只不过生得高大些……”沈总镖头沉吟半晌,突然变色道:“那人双眉可是特别浓重?骨骼特别大?一双眼睛平时永远半张半闭,仿佛有好几天未睡觉的模样。”

雷老大道:“正是,总镖头莫非认得他?”

沈总镖头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钱二,突然仰天长叹了一声道:“只叹你们随我多年,不想竟还都是有眼无珠的瞎子。”

雷老大哪里还敢抬起头来,只有连声道:“是……是……”沈总镖头道:“你们可知道此人是谁么?”

众人面南相觑,齐声道,“他是谁?”

沈总镖头一字字缓缓道:“他便是当今江湖第一神剑,燕南天!也就是我此番专程来拜见的人!”

话未说完,雷老大已又一个跟斗栽在地上!那面色惨白的青衣少年跟着走出,两人大步而行,走尽长街,少年方自追上去,悄声道:“是燕大爷么?”

燕海天龙行虎步,头也不回口中沉声道:“你可是我江二弟差来的?”

那少年道:“小人正是江二爷的书童江琴……”燕甫天霍然回首,厉声道:“你怎地此时才来?”

他双目一张,那目光当真有如夜空中击下的闪电一般,那江琴竟不由自主打丁个寒噤,垂手道:“小人……个人生怕行踪落在别人眼里,是以只敢在夜间行事,而……而小人虽从小跟着公子,轻身功夫却可怜得很。”

燕南天神色大见和缓,又缓缓垂下眼,道:“你家公子令人送来书信,要我在此相候,信中却不说明原因,便知其中必有极大的隐密……这究竟是什么事?”

江琴道:“我家公子不知为了什么,突然将家人全都遣散了,只留下小人,然后又令小人到这里来见大爷,请大爷由这条废道上去接他,有什么话等到当面再说,看情形……我家公子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强仇大敌。”

燕南天动容道:“哦?有这等事!他为何不早说?……唉,二弟做事总是如此糊涂,纵是强仇大敌,我兄弟难道还怕了他们!”

江琴躬身道:“大爷说的是。

“。

“你家公子已动身多久?”

“计算时日,此刻只怕已在道上。”

“你本该早些进来才是,万一……”突听有人大呼道:“燕大侠……燕大侠……。

几个人急步奔了过来,当先一人,身法矫健,步履轻灵,自然正是那精明强悍的沈总镖头了。

燕南无微微皱眉,沉声道:“来的可是威远、镇达、宁远三大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人称‘飞花满天,落地无声’的沈轻虹么?”

沈轻虹躬身拜道:“不敢,正是小人……弟子们有眼无珠,不认得燕大侠……“燕南天大笑道:“我听得他们竟敢说要请诗仙喝酒,便觉有气,但瞧在你家镖主面上,也不能揍他们一顿,若不取他们几文银子,怎出得了气?”

沈轻虹躬身道,“是,是,原是他们该死……”燕南天笑声突顿,道:“你可是来寻找的。

“晚辈正是专程前来拜见燕大侠。”

燕南天厉声道:“你怎知我在这里?”“晚辈正值走投无路,幸得一位前蜚的指点,说是燕大侠这两天必在此间等人,是以晚辈才赶来。”

燕南天展颜笑道:“原来又是那醉鬼多口……”转眼一望,望见了垂头丧气,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那半截锈剑的雷老大,不禁又笑道:“想来你此刻心里还糊涂得很。”

雷老大垂首道:“晚辈……这口剑……实在……”沈轻虹叱道:“你还要丢人现眼,你莫非不知道燕大侠掌中无剑,亦胜有剑,无论什么顽铁,到了燕大侠手里,也成了削铁如泥的利器!”

燕南天笑道:“你如此捧我,想必有求于我。”

沈轻虹叹道:“不瞒前辈,晚辈接着一票红货,价值可说无法估计,此事本做得十分隐秘,哪知不知怎地,这风声竟走漏到‘十二星相”的耳里,竟令人送来‘星辰贴”,明言劫镖,晚辈自然不敢再走镖上路……”燕甫天道:“你莫非是要我来为你保镖不成?”

“晚辈不敢……晚辈知道前辈在此,是已将‘十二星相’约在左近,只求前辈抽空一行,只要前辈吩咐两句,“十二星相’纵有天大的胆子,想必也再不敢来打这票红货的主意……”燕南天沉声道:“你既无力护镖,为何又要接下?”

“晚辈该死,只求前辈……”“‘十二星相’恶名久着,若非他们行踪委实隐秘,我早已将之除去,此事我本非不愿出手助你……”沈轻虹大喜道,“多谢前辈……”燕南天道:“你莫谢我,我虽有心肋你,怎奈我此刻却另有急事,那是片刻也延误不得的……”话犹未了,便待转身。

沈轻虹惶声道:“前辈留步。”

挥了挥手,钱二已送上了箱子,箱子里竟满是耀眼的黄金,沈轻虹躬身再拜,恭身道,“晚辈久已知道前辈挥手千金,是以送上……“燕甫天仰天狂笑,厉声道:“沈轻虹,你纵将天下所有的黄金都送到我面同前,也不能将我与二弟相见的时候耽误片刻……”伸手一拍江琴肩头,喝道:“我先去了,你跟着来!”

八个字说完,人已远在十丈外!沈轻虹面色立刻如土,钱二喃喃道:“这人倒当真奇怪,几十两银予,他也要骗,但别人真送上巨额黄金时,他却又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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