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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李悦 编辑 / 金石
“二椅子”——山西太原的当地媒体这样形容冯黎明。这是一句北方方言,贬义,正确写法是“二刈子”,指不男不女的中性人,由于“刈”是个生僻字,因此通常会用同音的“椅”代替。
特意加上的引号说明媒体并非对冯黎明不敬,他们的原话是这样的:这个太原“二椅子”竟是反扒高手!还配了一张图,图中的冯黎明梳着齐刘海过肩长发,戴着白色遮阳帽、玫红色墨镜、白口罩、白手套,穿着豹纹防晒衣……笑容甜美。
男扮女装的冯黎明
因为这张照片,山西之外的媒体也注意到了冯黎明,新闻标题进一步变成了——“他男扮女装19年抓贼无数”。
见到冯黎明后,这则标题中的一些信息被证实了:19年,抓贼无数,以“民间反扒能手”的身份;还有一些信息被澄清了:男扮女装只是偶尔为之,用来对付那些认识他的狡猾惯偷,“普通的小偷还用得着我这样吗?一个眼神跟上去我就把他抓了!”
当然,还有一些“男扮女装19年抓贼无数”之外的故事,被发现了。
第一次见到冯黎明时,他正以“太原市道德模范”的身份在当地高校做巡回演讲。主持人称他为“英雄”、“守护神”,台下坐着两百多人,还架着摄影机,这种场合,冯黎明并不陌生,甚至早已熟悉,他握着演讲稿,刚照着念了没两句就站起身来自由发挥。
“1995年夏天,我还在读高中,晚自习快迟到了,就把新买来不到两个月的自行车锁在校门口。下了自习出来发现车不见了,四处找,找到快夜里12点,心想肯定是被偷了,吓坏了,哭着不敢回家。后来,我姐出来找到我,那时,我立志要亲手抓住偷车贼。”
这也是冯黎明每一次面对“为什么要抓小偷”的问题时,都会给出的固定答案。
他第一次抓小偷是在自行车被盗的三年后。1998年,18岁的冯黎明从老家到省城太原当兵。上世纪90年代末,当兵回来可以分配到当地的铝厂当工人,那是个惹人艳羡的好差事。
当兵期间,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回程时,冯黎明刚下了公交车就听到有一个女人大喊:“抢包啦!”顺着声音望去,他看到一个30多岁的男人正在人群中奋力地蹬自行车。
“我直接冲上去,啪!一把拽着自行车后座提溜起来,咔!就把他连人带车扔到边上去了。放倒以后那家伙还爬起来要跑,我嘎!上去一脚,就把他控制住了。”现场掌声雷动,“我们在部队一天早晚都跑五千米,对付他们算个什么事儿了!”讲到这儿,冯黎明又伸手做一个“抓”的动作。
在演讲现场瞬间变身的冯黎明。 图 / 李悦
“大家看我随身有一个黑色背包,里面有很多我随身携带的一些工具,不是棍子不是手铐,是我化妆的一些工具。为了能更好地抓住惯偷,我需要化妆一下。”说话间,冯黎明转了下身,转过来时已经戴上了黑色的女士假发,整个过程耗时最多一秒钟,“这个打扮我只要在人群中不吭气不说话,小偷根本发现不了我是谁。”
多年积攒的故事让冯黎明连续讲了一个小时,演讲的最后,他照例深化了一下主题,大意是感谢社会给他肯定,他是见义勇为的受益人,“我要把我引以为豪的事业和梦想带到这片热土!”全场再一次掌声雷动。
“今天没控制住,讲多了。”演讲结束,冯黎明寒暄着和组织者告别,到车库取了自己的电动车,骑着回家了。
其实,演讲结束前,冯黎明还说了一句话,“我也不会放弃当警察的梦想。”但因为和一堆豪言壮语出现在一起,这成了被轻轻带过的一句话。
冯黎明背包中携带的一些工具。
他的黑色背包里,除了拿出来展示了的化妆工具、微型拍摄器、打包绳和被捏旧了的演讲稿,还有一份刚写好的自述,上面列举着他19年来的抓贼成果:“抓住的小偷已经超过1200个,打掉犯罪团伙20多个,参与抓捕吸毒贩毒违法犯罪分子30余人,配合公安机关打击缴获淫秽光碟1000余张。”以及,他的诉求:希望被破格录用,成为一名有编制的警察。
他准备把这份自述拿给市公安局局长。演讲开始前,他先拿给了安排演讲的公务员朋友看,请他帮忙参谋参谋。朋友看完后劝他,实在当不上警察当辅警也行啊,冯黎明摇了摇头,“毕竟不是那么回事儿,辅警不穿警服啊。”
冯黎明之所以想当警察,跟抓小偷有直接关系。
他第二次抓贼是在部队后门执勤,一辆黑色桑塔纳把一辆自行车别在了路边,副驾驶的人探出头来大叫抓小偷,他立刻上前帮忙,小偷用偷车的特制改锥把他的军装袖子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贼还敢反抗?我立刻加紧踹了他一脚,让他老实点!”
没过多久,他放假外出,在菜市场门口,一个女性失主拖着小偷的胳膊呼救,他立刻出手相救,小偷的同伙看到冯黎明“会功夫”,只好弃被抓的同伴而逃。因为事发菜市场,围观的人很多,还上了报纸,标题就叫《小武警只身斗三歹徒》。
女失主送了锦旗到部队,部队给他开了专门的表彰会,记了个人三等功。他是战友中第一个立功的,从那时候开始,战友们都喜欢和他出去,理由是他命好,总能碰上立功的机会。
在部队因抓小偷受到嘉奖的冯黎明。
因为抓小偷抓出了成就感,冯黎明想到了当警察,“名正言顺地抓小偷”。2003年退伍,冯黎明没去铝厂工作,而是回老家的警察局做了临时工,没有劳务合同,做一个月算一个月,工资200元整,加上各种补助到手280元。就这么干了三个月,觉得不是个事儿,“还是得当个正经的警察。”
要当警察就得先考警校,“对书本不感冒”的冯黎明只好报了个补习班,开始学习。“人坐在教室里,嘴也跟着老师念,作业也按时做,但是心思就是不在这件事上。”第一年没考上,那就第二年接着来。
闷头备考的这两年,他开始跟着因见义勇为被表彰过的老战友学抓贼,一到周末就往人堆里钻,太原城里,北城的火车站、东城的服装城、西城的公交总站挨个溜一圈,一年能穿废四五双鞋。
第二年,靠着部队期间立功表彰的加分,冯黎明总算是够着了上警校的门槛,那一年,他已经26岁了。
在警校,冯黎明的同学普遍比他小四五岁,他自然成了“大哥”,以学生社团的名义组织了一个学生反扒队,班上33个男生、23个女生都是他的队员,周末带着大家出去行动,一呼百应。最多的一次,他们一天就抓到过15个小偷,“那天赶巧了,碰到的都是团伙作案。”每抓到一伙人,队员们就用背包绳把小偷的手反捆在身后,押送他们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着警车来,“过来过去的人都会往这儿多看一眼。”冯黎明说,“那是我最快乐、最满足的时候。”
但上警校并不足以让冯黎明当上警察,他刚上警校不久,政策变了,成为职业警察需要参加全国统一的公务员考试。第一年,他行政职业能力测验没过。第二年超过了警察招聘条件里的“30周岁以下”,连报名的资格都没了。
当了五年特警、念了三年警校,到头来军装脱了,学生证也没了,快30岁的冯黎明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没组织的人。怎么办?别的工作还是不想做,因为“抓贼的成就感别的事儿替代不了”,那就继续抓贼,期待有朝一日能被破格录用,穿上警服。
“钱包是最没用的东西。”抓贼19年,冯黎明从来不用钱包,“这东西除了招小偷惦记之外没有别的用处。”他常年穿一条黑色的运动裤,裤兜很深,钱、卡和证件叠成一摞塞在右边裤兜,“绝不能放外套口袋,被人顺走了都毫无知觉。”
巡街抓小偷主要依靠的不是身手,而是演技。
在公交上伺机抓贼的冯黎明。 图 / 网络
太原城市并不大,道路横平竖直规规整整,冯黎明日常出行都靠电动车,随身会揣着几块零钱,因为假装等公交车时要把钱攥在手里,这样探出头张望的焦急神情会显得更逼真。
只要走在大街上,他的眼睛就会开启扫描仪模式,条件反射地检索人群中的可疑者。对付一般的小毛贼,冯黎明只需要混迹在人群里,随时盯紧对方的举动伺机而动。“唯一的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能和他们对视,否则再菜鸟的贼也会被‘盯毛了’。”
如果对方看起来有反侦察经验,是老手,他会改变策略和贼一样盯着人群中可能被偷的目标。“最好眼神还能显得心虚点儿,这样小偷就算看到我了,也会觉得是遇上‘同行’了。”
抓贼时间长了,很多老手已经能够认得出冯黎明,他必须得打扮一下。最初用的是男士假发,他去批发市场花30块钱买了一顶费翔同款的男士卷发,“戴上又闷又痒,还不能伸手挠,一碰就得歪。”他用这一招扮过老人、残疾人、知识分子。扮女装的灵感来自电影《天下无贼》中带着一顶女士假发出场的刘德华。买假发必须当场试,为了避免尴尬,冯黎明跟老板娘说自己是演小品的,后来买成熟人了才说实话。
在闹市抓贼,可以让冯黎明收获最大的成就感。
“刚开始戴女士假发出去总觉得别扭,这咋办呀,说话还是不说话啊,搞啥呢这是!”为了丈夫出门不被人认为是“变态”,妻子小项有时也会帮他装扮一下。现在,这早已成了冯黎明的熟练业务,完成一次装扮基本不会超过30秒。
从警校毕业后,冯黎明平时找些零散的工作打工,但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抓贼上,“感觉上街转悠着心里才踏实。”他又组织了一支民间反扒队,人丁最兴旺时有五十几人。集体出动时,他们分成三个人一组,距离不超过三米,每分钟互相观望两次,用眼神传递信号,“对于打击团伙作战的小偷很有用处。”冯黎明说。
抓的贼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
比如,贼抓住了,对方会问冯黎明:“你是谁?你凭啥抓我?”把贼扭送到失主面前,失主也会问他:“你是谁?”他答不上来。失主会怀疑他和贼是一伙的,在搞一些骗人的把戏,一把抢过自己的钱包转身就走了,冯黎明站在原地,一脸错愕,没了证据和证人,只好再把贼放了。
从那以后,他出门都会带着见义勇为协会发给他的会员证。绿色的小本子,上面有他的证件照,有协会公章,“不是啥正式的证件,起码能证明我是个好人。”
知道他不是警察,个别小偷被抓后会下狠手。那是一个曾被冯黎明抓过的贼,“进去”强制戒毒两年后出来又在公交车上偷手机,冯黎明看到后追着下车,两人扭打在一起,对方看他是“老熟人”,用刀片在他的手臂、大腿上猛划,“最狠的一刀是左手小指,肌腱和神经都被切断了。”
还有一次,冯黎明抓到小偷后连人带证据送到了派出所,但第二天派出所打来电话说小偷指认他捅伤了自己。冯黎明去派出所接受调查,办案民警既不让他看监控,也不让他见伤者,就一遍一遍做笔录,过了一夜后,冯黎明交了两万块钱才出去。
“抓贼把自己抓进去了,这叫个什么事儿了!”他找到市公安局申诉,又找媒体记者报道,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办案民警收受了小偷的贿赂。虽然钱退回来了,派出所所长还亲自道了歉,但想起这事,冯黎明心里还是不舒服,“还不是因为咱不是警察么!”
因为“男扮女装抓贼19年”,冯黎明又频繁地接待了一拨记者。他此前也多次接受采访,他并不介意暴露自己,也没觉得这会对自己之后抓小偷造成什么阻碍,某种程度上,他是需要这种“暴露”的。
妻子小项和丈母娘早已对来家里采访的记者见怪不怪,简单的点头示意之后,她们便各回各屋,把客厅留给冯黎明。正在读三年级的大儿子对摄像机有点好奇,在一边转悠着看,姥姥的声音很快从卧室传出:“你不要看,过来!”
太原当地电视台法制频道要给冯黎明拍一个20多分钟的专题短片,就取名叫《闹市街区的守护神》,片子需要采访妻子小项,记者一直努力把小项往煽情的方向引,但小项就是不上套——
“听说你还帮他抓过贼。”
“那是正好碰见了,不能不管吧,我也没做啥,就是把失主给叫住了,不然警察来了没失主没法处理。”
“看他受伤有没有害怕过,替他担心过?”
“不害怕,习惯了。结婚十年他小伤不断,担心害怕已经没有了,不担心也不害怕。”
“作为家人这么多年给他的支持一定不少吧!”
“没有支持,自始至终就不支持,那是没办法了。”
“有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在背后悄悄流过眼泪?”
“那哭的都不下几百次了,不是说是心疼他,就是和他闹别扭,想要阻止他。”
冯黎明和小项相识时,他还在老家的警队当临时工。小项在移动营业厅帮人充话费,冯黎明起初是顾客,一来二去就谈起了恋爱。冯黎明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抓贼,小项觉得这至少说明他不是坏人,“总觉得他一时兴起几年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他越陷越深。”
谈恋爱时,冯黎明也忙着抓贼没空约会,小项只好跟着他去抓贼,因为帮着冯黎明抓过几次贼,小项也得了个太原市“三八红旗手”,但证书拿到手,她完全感受不到冯黎明那样的兴奋,“对我来说,这些东西毫无用处。”
手受伤住院那次,小项以为冯黎明会“觉悟”,但谁知冯黎明住院期间又抓了个毒贩——那天,一个朋友来看冯黎明,他们出去买饭时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在街角交接什么东西,看准了两人的神情肯定有问题,他便冲上去压住一个问交易的是什么,对方也实在,说:“海洛因。”冯黎明又来劲了,小项问他还抓不抓贼了,他说:“还得抓。”
2013年,因为抓贼的数量越来越多,市政府终于给冯黎明安排了工作,在公交公司的保卫科当科员。在这之前的那几年里,家里的开支主要靠小项卖电子产品的小公司维持。公司就在自家住的小区里,一室两厅的房子没有任何装修,打印票据的针式打印机一工作,吱吱吱的声音大到外间的人都听不清彼此说话。
“不正常。”这是小项对冯黎明的评价。因为没身份抓贼常常出力不讨好,再加上各自的生活都发生了变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在家里,当年五十多人的反扒队如今只剩下了三四个人,在小项看来,这些人是“觉悟了”,只有自己的丈夫还在“执迷不悟”。
有了固定工作,冯黎明依然没有“觉悟”,生活的重心依然是抓贼。因为反扒经验实在太丰富,冯黎明在公交公司没干几天就被借调到了公交派出所,帮派出所培训新警员。
冯黎明的教学方法就是带这些新警察上街去人多的地方转悠,学员三个三个轮换着来,边找目标边解说,人群中哪个人可疑,需要做哪些记录,什么时机行动……几个星期之后,这批人出师了,他就接着带下一批,他带过的学生一批批地都转正穿上了警服,冯黎明还是那身黑色的运动服。
除了培训新警员,不少派出所也会和冯黎明合作——最近哪里案发率高,就让他去巡逻一下,或是把案发地的监控录像给他,让他帮忙辨别小偷,有时候缺人手,也会带着他去执行任务。
这几天,冯黎明又和警察一起出任务抓了两个女贼,他两只手各提着一个人的衣领站在中间照了张相,把她们的脸打上马赛克后发了个朋友圈,写道:“当你遇到女扒手怎么办,一样不能心慈手软……”
尽管知道自己早已不符合警察的入职标准,但冯黎明一直没放弃破格成为警察的幻想。“当警察也不是为了吆五喝六,就是为了要一个保障吧。对我的家庭,对我的后代也是一个交代。”
市公安局每换一任领导,他都要整理一份自己多年来积攒的反扒材料,上面详尽记录了他的事迹,结尾还要附上别的省份破格将见义勇为模范招为警察的新闻,最新的这份材料上,被引用的例子是——“广东武警部队特招见义勇为下水救人牺牲的英雄郑益龙遗孀入伍”。
他说,曾有一位市公安局长向他承诺过以他的条件可以特招,“媒体新闻都报出去了,但最后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件事又不了了之了。”
对于冯黎明能不能当上警察,两个人未来的生活要怎么样,小项都没什么期待,“我也管不了了,他爱干嘛干嘛吧!只能这样了。”
最近,冯黎明为一件事纠结了很长时间——两个多月前,他在网上看到了新疆喀什市政府官方网站上发布的一则新闻:面向全国招3000名警察,学历和年龄的门槛全面放开,分配房子,解决编制。
冯黎明动心了,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不能让两个儿子跟着我奔波,算了。”
冯黎明家的客厅里有两个玻璃立柜,里面满满当当摆着的都是他的“丰功伟绩”——最上面是一排警帽,从武警到交警的都有。中间是他这十多年来攒下的证书,一片大红色,最新的是妇联颁发的“全国最美家庭”。柜子右下角是三个厚度超过10厘米的文件夹,脊背上贴着对应的资料类型——冯黎明反扒图片资料、冯黎明事迹材料、冯黎明见义勇为图片资料,里面全是他抓贼以来受表彰的剪报和照片。接受采访时,每谈到自己过往的“战绩”,冯黎明都会从座位上弹起来去找到相应的资料佐证,“收集起来,以后给子孙后代也有故事可讲啊!”
冯黎明抓贼以来受表彰的资料。 图 / 李悦
“如果彻底没希望了,做不了警察了,你还会继续抓贼吗?”
冯黎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太原街头有两个惯偷,一男一女,偷东西从来不借助任何工具,抓他们也不用斗智斗勇,就是明着偷,你抓你的,他继续偷他的。
一个是女贼,五十多岁的下岗工人,短发,在各个公交站活动,因为爱穿全身黑而且行动利落,人送外号“黑玫瑰”。冯黎明抓过她两次,前段时间又在警察内部的协查通报上见到她被抓的消息。
另一个是年近60的老汉,无论春夏秋冬,常年像黑社会老大似地披着一个外套在身上,偷了一辈子,“技术”传完儿子又传给孙子。老汉只把偷钱当“兴趣”,每次都只偷几块练手,冯黎明抓过他很多次,抓他也不跑,抓住就认,放出来就接着偷。
“其实,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种人,他们偷东西和我抓小偷一样,都是一种瘾。”冯黎明说。
图片除署名外均为冯黎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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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看待冯黎明抓贼的这种“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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