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1月11日,这一天对巴勒斯坦的国民们来说,是悲伤而又昏暗的一天。
因为,曾带领他们历经四次中东战争,卡拉马战役,同时也是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的领袖阿拉法特在这一天溘然长逝。
在此之前,他曾亲手颁发被巴勒斯坦人民视为精神象征的《巴勒斯坦独立宣言》。
这位被誉为巴勒斯坦的天之骄子,饱经炮火洗礼。
在他的一生中,曾经面临以色列暗杀机构“摩萨德”多达五十七次的暗杀,炸弹、车祸、间谍等手段层不出穷。
但无一例外,都被阿拉法特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也因此,他的身上多了一个称号——中东不死鸟。
他的一生,堪称传奇。
但与他传奇一生的经历作为相比,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婚姻。
毕竟,此前阿拉法特曾发誓会为了巴勒斯坦的解放事业奋斗一生,终生不娶,然而却在花甲之年迎娶了小自己33岁的美娇妻。
原本以为,这是一段美好的姻缘,而在阿拉法特缠绵病榻之际,这位美娇妻苏哈也的确如同平常的贤妻一样始终陪伴在阿拉法特的身边,嘘寒问暖,不离不弃。
可就在阿拉法特逝世之后,苏哈的态度却急转直下,面对记者的采访甚至直言:“如果我能有再次选择的机会,我绝不会再与阿拉法特结婚,这本就是一个错误,我们结婚22年,可我总觉得像过了50年那么久……”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件令苏哈的态度与在阿拉法特生前截然相反?又为何,关于阿拉法特的死因,也是众说纷纭?
事件的起因,还要从阿拉法特和苏哈的相遇相知说起。
苏哈,出生于巴勒斯坦,祖父是当地有名的农场主,手中掌握着大片的庄园以及豪华城堡;而她的母亲则是出身于突尼斯的名门望族,掌管着一家通讯社;父亲则是一名银行家。
而苏哈本人,毕业于法国巴黎大学,获得了政治学硕士学位。
可以说,在和阿拉法特相遇之前,苏哈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富家千金,才貌双全,钱权傍身。
那么,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人又是如何相知相爱,踏入婚姻殿堂的呢?
1983年,此时的苏哈尚沉迷在浪漫之都巴黎的时尚氛围之中,而阿拉法特,却已经为了将与以色列之间的军事冲突转向和平谈判,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时间在突尼斯和法国之间的奔走,希望通过第三国的环境将此问题圆满解决。
1988年,阿拉发特在参加一场国际会议时,偶然与刚刚24岁的苏哈相遇,初次见面,苏哈靓丽的容貌的不俗的谈吐就给阿拉法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尽管此时的苏哈已经与一名律师有婚约在身,可这并不妨碍阿拉法特对其一见钟情。
而让阿拉法特欣喜的是,在次年访问法国之时,他再一次见到了思念已久的苏哈,在征得了苏哈的意见之后,阿拉法特正式邀请苏哈担任秘书和翻译之职。
在此之后,两人朝夕相处,情愫暗生。不久之后,两人秘密相恋。可在阿拉法特提及要娶苏哈为妻时,此举遭到了苏哈家族的大肆反对。
其一是因为,苏哈家族信奉基督教,而阿拉法特却是不折不扣的伊斯兰教徒,若两人结合,苏哈势必要脱离基督教,皈依伊斯兰教;其二则是,阿拉法特身份敏感,且大苏哈33岁,这场婚姻对苏哈家族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可阿拉法特又怎会轻言放弃?
据苏哈回忆:“他倍受追捧,在巴勒斯坦,有很多女人都想着嫁给他,可他只想娶我一人,尽管,我的家族极力反对。”
这场拉锯战,最终以阿拉法特抱得美人归而落幕。两人相识四年后,在1991年,苏哈的生日这一天秘密结婚。
上文中曾提及,阿拉法特曾发誓会为了巴勒斯坦的革命事业而终生不娶。
他说:“我也只是一个凡人,也希望能有妻子儿女,可是,我进行的,是一项艰苦而又耗时的斗争,任何一名女子和我在一起,对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那时候对他来说,巴勒斯坦的确是他的一切,但是,在苏哈出现以后,阿拉法特之前的誓言一夜崩塌。
因此,为了不让民众议论,保护阿拉法特的形象,在这场婚姻之初,苏哈的确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以及牺牲。
首先就是宗教问题,在嫁给阿拉法特之后,苏哈不得不脱离自小信仰的东正教,加入伊斯兰教。
这就意味着,她要放弃自己喜欢的巴黎时装,将自己柔顺的金发和窈窕的身材紧紧地裹在那块作为伊斯兰教妇女象征的布巾之下。
而舞会、酒吧、优雅的咖啡厅,在法国时悠然自得的上层生活,至此之后,与她无关。
其次就是阿拉法特无法向众人宣之于口的婚姻。
因为阿拉法特的誓言,两人的婚姻不得不作为一个秘密藏之于心。苏哈虽是阿拉法特法律承认的妻子,可在公众看来,她依旧只是阿拉法特的助手。
甚至在苏哈的母亲听到流言飞到突尼斯质问苏哈,和阿拉法特到底是什么关系,苏哈依旧闭口不言。这种隐瞒,让苏哈无时不刻都遭受着煎熬。
婚后的苏哈并没有得到憧憬已久的幸福生活,甚至,她从来不曾完完整整地拥有过阿拉法特一天。
1992年4月7日,阿拉法特在飞往突尼斯的飞机场不幸遭遇沙尘暴,飞机失联,阿拉法特不知所踪,民众们大为恐慌,而阿拉法特已经身亡的消息也愈传愈烈。
巴勒斯坦的大街小巷哭声弥漫,国内也是一片混乱。
但让苏哈深觉悲哀的是,因为两人秘密结婚且刻意隐瞒,整个巴勒斯坦无人知道阿拉法特还有一个妻子,没有人安慰她。
她只能独自一人呆在托泽尔街39号的小公寓内,望着阿拉法特的照片默默流泪,祈祷他能够平安无事。
不仅如此,苏哈还要为了躲避阿拉法特政敌的监听时常搬家,东躲西藏。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这个从未吃过半分苦的千金小姐痛苦不堪,在一次次地躲藏中,她渐渐明白,作为阿拉法特的秘密妻子,这个称号一文不值,而她的忍让和收敛也毫无意义可言。
在自传里,苏哈曾这样说道:“我嫁给了一个“谜”一样的男人,虽然是法律承认的婚姻,可活得却像是一名情妇。”
后来,苏哈终于等来了阿拉法特获救的消息,作为妻子,她必须要赶去医院照顾重伤的丈夫。
而此时,巴勒斯坦的民众以及利比亚政府高官卡扎菲等人一致认为,阿拉法特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定是真主的显灵。
他们纷纷涌入病房,祝贺阿拉法特脱险,与之合影。此时,没有人能够在意在病房里照顾了阿拉法特两天两夜的苏哈。
阿拉法特康复返回突尼斯后,接受了突尼斯总统盛大的欢迎仪式。苏哈虽没有同丈夫一起接见突尼斯高官、巴解组织以及各国大使,可好事的记者还是明了了苏哈的身份。
在大量的镁光灯的聚集下,这段埋藏在地下的秘密婚姻也终于被搬到了明面之上。
对于苏哈来说,这是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但即便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可对于苏哈来说,生活并无多大改变。
比如,那些铺天盖地蜂涌而至的谩骂,对于将他们心中的英雄拉下神坛的苏哈,巴勒斯坦的民众们并不感冒;比如,与隐瞒婚姻时别无二致的生活。比如,围绕在阿拉法特身边数不尽的暗杀,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
苏哈退缩了;苏哈改变了。
巴勒斯坦的民众们很快发现,他们国家的第一夫人,所作所为皆与国家风俗习惯、礼仪教义格格不入。
在公共场合,苏哈不再佩戴遮住自己容貌和身材的布巾,她捡起了曾经丢下的时尚,不再收敛自己的锋芒,穿上了最新款、最潮流的服装,开着豪车,在巴勒斯坦的大街上肆意游荡,招摇过市。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民众们的大声反驳。为了平息舆论,怀孕期间的苏哈只好去难民营从事慈善活动,挽回些许形象。
后来在跟随阿拉法特访问沙加时,苏哈恰好到了临产期,忍耐已久的苏哈当即表示,巴勒斯坦的医疗设施落后,在此生产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此,她借着生产之名去了巴黎。
到巴黎以后,苏哈产下一女扎赫瓦,只可惜,在扎赫瓦出生不久后,便被诊断患有白血病。
对此,苏哈半忧半喜。
忧的是,女儿小小年纪就要遭受病魔的侵袭;喜的是,她可以以此为由留在巴黎,在这里,有她梦寐以求的舒适生活;在这里,她不用再压抑天性,肆意地去酒吧,舞会,享受生活。
据爆料,在巴黎生活期间,苏哈从未在女儿扎赫瓦的医院里陪伴过一个晚上。
相反,她时常穿着华丽奢侈的礼服,穿梭在巴黎各个高级的酒会现场;在法国香榭大街大道附近,苏哈买下了价值数百万美金的豪宅,名下豪车无数;但她经常居住在巴黎一家豪华酒店之内,每晚租金高达8700英镑……
在此之后整整四年时间内,她没有回过巴勒斯坦一次。也是,比起教规森严、经济落后的巴勒斯坦,时尚浪漫的巴黎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在这中间,阿拉法特曾在拉马拉遭受来自以色列的围攻,巴勒斯坦前路未明,但苏哈依旧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在巴黎夜夜笙歌。
因此,本就不喜苏哈的巴勒斯坦民众愈发讨厌她;也有巴勒斯坦的高官讽刺她是,“法国第一夫人”。
2000年9月,以色列总理沙龙,登上了耶路撒冷的宗教圣地——圣殿山。
这一举动迅速激起了巴勒斯坦民众们的怒火,在沙龙参观圣殿山的当天,附近就出现了数起大规模游行示威、流血冲突事件,更有激进者,以自杀式爆炸抗议沙龙的圣殿山之行。
同年12月3日,不甘心咽下这口气的沙龙,命令以色列军队大肆攻入拉马拉,巴勒斯坦总统阿拉法特也被围困在城中。
这一围,就是三年之久。整座拉马拉城在以色列军队的围困下,不但难以和外界保持最基本的通讯,连赖以生存的粮食、水、电都难以维持。
2004年10月27日,阿拉法特在一次例行会议上,突然呕并昏倒,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但经过医生的及时诊断,阿尔法特的病因却无从得知。
为安抚民心,当天下午,巴勒斯坦官方宣布,总统无事,只是被普通的肺炎缠身,但对于已经被以色列军队围困三年的巴勒斯坦人民来说,这并无多大的说服力。
谁能相信,在狼群虎口中的总统,能够安然无恙?
2004年10月29日,以色列政府迫于国际舆论的压力,承诺道,如果仅仅是为了病情,那么阿拉法特可以自由出境,此时,阿拉法特才得以乘飞机前往巴黎进行治疗。
阿拉瓦特抵达巴黎后,作为妻子的苏哈不能就此不闻不问。在阿拉瓦特重病之时,苏哈一直守在丈夫的身边悉心照料。
可令人遗憾的是,同年11月11日,由于病情恶化,阿拉瓦特还是离开了人世。
这对巴勒斯坦的人民来说,无疑是噩耗;同时,他们也对阿拉法特的死因保持怀疑态度。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总统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历经多次暗杀依旧安然无恙,可为何偏偏就在被以色列围困的这三年里,莫名其妙丢掉了性命?
因此,在巴勒斯坦人民的心中,就是以色列暗杀机构“摩萨德”暗杀了总统大人,对于刚刚丧夫的苏哈也抱以同情。
但是此后,苏哈的所作所为却让巴勒斯坦的民众们彻底寒了心。
阿拉法特身亡后,苏哈先是力排众议,草草地举行了丈夫的葬礼。在丈夫的葬礼结束后,她又火速联系了巴勒斯坦当局,希望自己能够继承阿拉法特留下的数十亿美元。
民众们这才明白,苏哈之所以在阿拉法特重病之际照顾,而后又草草举行丧仪,为的不过就是能合理继承丈夫的财产。
只是,让民众们疑惑的是,阿拉法特一生生活都简朴清苦,那这数十亿美金的资产又是从何而来?
再者,1993年巴勒斯坦曾与以色列达成《奥斯陆和平协定》,其中就有一条这样规定,以色列政府承诺,将巴勒斯坦人购买货物时的增值税存入巴勒斯坦国库之中。
而在2000年以前,这笔钱都是直接转入了阿拉法特在雷米银行的私人账户之内。
因此,很难说,这数十亿的美金,到底有多少是属于巴勒斯坦国家的资产,又有多少是属于阿拉法特的个人资产。
资金来源无法溯源就自然无法分割,苏哈的如意算盘也落了空。
但巴勒斯坦当局虽然拒绝了苏哈继承遗产的要求,但看在故去的总统阿拉法特的面子上,还是支付了苏哈两千万美金的抚恤金,并承诺此后每月会支付给苏哈三万五千欧元,用以苏哈抚养扎赫瓦公主。
但苏哈若是接受了这笔钱,就不可以在任何场合发表政治观点。
苏哈当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巴勒斯坦的民众们大为不满,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拿到抚恤金和抚养费的她毫不犹豫地带着女儿回到了老家突尼斯,以巴勒斯坦前总统夫人的身份,投奔阿拉法特生前好友,即突尼斯总理本·阿里。
奔着照顾老友遗孀幼女的责任,本·阿里赠予苏哈一栋豪华别墅,并让夫人莱拉时常陪同。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苏哈沉寂了下来,她将抚养女儿扎赫瓦当做了首要之事。
因此,她对外界宣称,扎赫瓦是阿拉法特唯一的后人,那么应该继承父亲的遗志,在接受西方教育的同时,也要学习阿拉伯国家的历史文化。
苏哈的此种行为,又迅速赢得了人们的好感,苏哈和女儿也取得了突尼斯国籍,若是事情就此发展下去,也不失圆满。
可是好景不长,在2006年,苏哈却陷入了一场与突尼斯总统夫人莱拉的弟弟贝勒哈桑·特拉布鲁西的桃色新闻之中。
此消息一经报道,就在巴勒斯坦国内引起了震动,巴解组织也向本•阿里提出抗议,但本•阿里看在故友的面子上,并未为难苏哈。
但这之后,苏哈行事却愈加胆大张扬。
2007年,苏哈访问利比亚时,直接开口同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借钱,卡扎菲自然慷慨允诺,与此同时也致电里•阿本,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好好照顾老朋友的遗孀和幼女?
面对质问,里•阿本异常尴尬,也因此,对苏哈的忍耐到了极限。
2007年8月7日,他撤销了苏哈突尼斯公民的身份,并将苏哈在突尼斯的资产尽数冻结。
2011年,因为突尼斯前第一夫人莱拉的腐败商业交易行为,突尼斯对牵涉其中的苏哈也发出了国际逮捕令。
对此,苏哈自然不肯妥协。她谴责突尼斯之前种种的不公行为,认为这是一场针对巴勒斯坦的阴谋。面对舆论,突尼斯无奈,只好将苏哈母女驱逐出境。
而后,卡扎菲又担起了照顾苏哈母女的责任,并在马耳他岛为苏哈母女购置了一套价值100万欧元的豪宅。
这中间,虽然也有与阿拉法特交情的缘故,但更多的是,为自己在阿拉伯国家赢得好的声望。
但在卡扎菲离世后,苏哈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
此时,距离阿拉法特逝世已有9年,在面对记者的采访时,苏哈表示,后悔与阿拉法特的结合,若再有一次机会,她不会再做出如此选择。
甚至强调,她多次试图逃离丈夫,但个人自由被限制,数次提到与阿拉法特离婚,但均遭到了拒绝;而且,对于巴勒斯坦政府所说的抚恤金,她从未见到过。
2012年11月27日,苏哈又推翻之前的说辞,一口咬定丈夫是因为钋中毒而身亡,因此,阿拉法特的尸体被重新挖掘出来,由法国、瑞士、俄国的医生进行检测。
但是检测的结果依旧扑朔迷离,因为瑞士的医生说阿拉法特确有钋中毒的可能性,但俄国和法国的医生却坚决否认。
真真假假,事实难辨。
但苏哈此举却遭到了巴勒斯坦人民的唾弃,金钱,名利都一一离她而去,也不知道在闲暇之余,苏哈会不会后悔此前所做种种。
至于当年的相知相遇,相爱相聚,也只有苏哈自己才能明白其中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