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18时10分许,江苏省无锡市312国道K135处、锡港路上跨桥发生桥面侧翻坍塌事故。
经初步原因分析,系上跨桥侧翻运输车辆超载所致。在不少交通事故,尤其是重大事故中,往往有“大卡车”的身影。
如果把物流业比作国民经济的一根血管,那么卡车司机就是一个个运送养分的红细胞。这一个个红细胞,一年中80%以上的时间都在路上。大卡车究竟是罪魁祸首还是弱势群体?下面我们通过一对夫妻搭档的卡车司机的日常来看一下。
【老婆押车,省钱但风险也大,“要是出了事故,全家都没了”】
从宁波到武汉不到一千公里路程,卡车司机张伟顺花了32个小时,平均时速约30公里。
这段“漫长”的旅途,幸好有妻子吴爱玲陪着他。不过夫妻主动交谈的次数用手指头掰着数也数的过来。“每天都这么跑,还有啥可聊的!”
其实张伟顺是个健谈的司机,开车时和谁都聊的来,声音洪亮,不打哈欠。直到凌晨,吴爱玲从驾驶座后的卧铺上踢了一脚:“闭嘴,还让不让人睡觉!”
两口子皆年过半百,1998年下岗后,老张到浙江替人开车,2003年拥有了第一台卡车。2014年8月,贷款买了现在这台解放J6重卡,420马力拖着17.5米长的挂车,一个拥有22个轮子的大家伙,在高速公路上呼啸而过,巨大的声浪裹挟着气浪,让人感到窒息。
包括张伟顺在内,我国目前拥有数以千万计的卡车司机。
卡车司机基本上自己买车,而且基本上是老乡带老乡出来干。据张伟顺观察,宁波一带的卡车司机多来自安徽、山东、河南等地。在张伟顺老家山东济宁,在浙江跑运输的不在少数。
“前几年雇侄子一起开车,现在自己开,顺便把老婆弄过来押车。”
夫妻搭帮省了一笔钱,但风险也大,“要是出了事故,全家都没了”。
【“没有一个卡车司机愿意超载,说不超载不赚钱,可司机真没赚这份钱”】
早上8点半,卡车从杭长高速浙江段出来驶上318国道。收费站计重牌显示,连车带货一共53吨,超载2吨。
在318国道221公里处的私人水站,老张掏了5元钱加水。妻子突然来了情绪,指责老张太粗心,水不干净。经营水站的中年夫妇不知所措。
实际上,她发的并不是脾气。因为,头天晚上11点从宁波的货场出发时,老张过于自信,认为这车货物没有超载,就没有过磅。按照约定,每超重一吨,老板补贴200元,但能否躲过交警路政检查,全凭老张能耐。现在没有磅单,老板自然不认账。妻子有些憋屈,加上夜里休息不好,一大清早就用嘶哑的声音喋喋不休。
老张解释,超载并不是司机的问题,没有一个卡车司机愿意超载。“说不超载不赚钱,可司机真没赚这份钱。现在高速公路都是计重收费,路上还有交警、路政管着,你说值当吗?”
老张算了一笔账:他这车货,超载了两三吨,货主多给几百块,被查一罚可能就好几千。
“老板装货的时候不能把重量控制一下吗?”
“他多装一吨就多赚300元,给司机200元,还赚100元。”
“国家应该出一个规定,超载不要只罚司机,还要罚货主。”老张建议。
“超载,一路都有查的,提心吊胆。”老张总结,“省界、大桥入口都是危险地带,体力允许的话夜间行车,白天最好中午11点半后再上高速……”横跨浙皖鄂三省的这条物流线路,夫妻俩每月来回10趟,疑似交警、路政会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老张早已烂熟于心,适时的绕行或者等待,消耗了大量时间。
脾气归脾气,吴爱玲其实是个非常负责的搭档。3小时前在浙江安吉服务区,她早早起来检查轮胎、篷布,并把篷布外面的绳网重新加固。之后又提了一小桶水,把驾驶室的座椅,窗户、中控台认真地擦拭一遍。两个座椅后面是一米宽的卧铺,被子衣服零食凌乱堆放,老张趴在上面打着呼噜。
主副驾中间的台子上晾着她前一天刷干净的鞋子鞋垫。还有一个小小的坚果盒,装着一些葵花籽。老张疲劳时,会抓起一撮往嘴巴里送。
大卡车在安徽广德县驶上沪渝高速。风轻云淡,路况良好,老张开得虎虎生风。行车记录仪不时提醒老张不要超速。
张伟顺在山东老家买的车,办理行驶证时,被要求安装一台行车记录仪。办理营运证时,又被要求安装一台。
“除了牌子,没发现有什么区别。”于是一台价值三千多元的行车记录仪就躺进了手套箱里,“一听到这玩意儿说话,心都在滴血呀!”
“珍爱生命远离大货车?”对于马路杀手的标签,老张很有意见,他坚称卡车司机是最守规矩的弱势群体。
上午9点半,车子在新竹服务区停了下来。前面就是芜湖收费站,两口子要在这里等待两个小时,到时交警和路政都午休去了。吴爱玲又开始检查挂绳轮胎。
昨天晚上,和老张同时发车的还有安徽阜阳司机的王杰。两车货都属于一位姓华的老板。
两个司机凑巧在服务区相遇,就躲在大货车的影子里抽烟,操着各自方言聊天。
天气热了,王杰敞开衣衫,凸着滚圆的肚子。一道伤疤从心口位置延伸到脖子一侧,像一条拉链。
“这家伙背上腿上也全是刀疤。一把年纪了还是冲动,上次在公司货场和一个司机发生口角,上来就冲人脸上一拳,赔了3000块。”老张小声告诉记者。
虚惊两场
【说好要把首付款打过来的老板关机了,原来是喝多了;收费站闪着刺眼的警灯,幸好是法院的车】
在准备再出发的时候,发现华老板关机了!
昨晚出发时,货主华老板在电话里说,在陪客户吃饭,今天上午会把这趟货的首付款打过来。
“越来越不及时了,原来是尾款拖一下,现在首付款也开始拖拖拉拉。”
“是不是昨晚喝多了还没有起床?”吴爱玲插话,“老催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好意思催,他不好意思给。”老张还有3万尾款压着,华老板正在逐渐失去“信任”。
“先不走了,反正到时就说没过路费了。”王杰也想好了对策。
两个司机又分头给老板电话,依旧关机……20分钟后,老板主动打来电话:“现在正在去银行的路上,昨晚确实喝多了。”
大卡车带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发动了。交警和路政没有出现,慢慢驶进芜湖收费站。但是,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收费站前方200米的开阔处,两辆警车前后排列,闪着刺眼的警灯。老张身处收费通道,后退已不可能。
“请交费425元”,收费员微笑地举手示意了几次,老张才反应过来。他紧握方向盘,嘴里喃喃自语,“这下完了这下完了”。驾驶室里,空气有些凝固。
100米,50米,警灯越来越刺眼。奇怪的是,交警并未从车里出来。接近警车时,老张一脚油门,大卡车猛地往前窜了出去。用余光可以看到,两辆警车贴着“法院”的车标。
张伟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用微颤的语气吐了长长的一串脏字。
下午3点多,华老板终于打来6000元首付款。张伟顺的心情一下子晴朗了。
前方出现了一辆赣字头的同样是22个轮子的大家伙,老张像打了鸡血,不顾行车记录仪急促的报警,用100公里的瞬间时速超了上去,还试图向对方喊话。对面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司机,没有理会老张。
“去年和我一起拉货到武汉。他给卸货的工人买了红牛香烟,半个小时就卸完了。我排在他后面,也买了香烟饮料,结果还是拖到第二天才卸完。现在的年轻人真会来事。”
晚上九点多,在穿过了大别山区一个个隧道之后,大卡车停在距武汉市区一百公里的中馆驿服务区。各自一碗热汤面后,夫妻两挤进驾驶室后排那张小卧铺。
他们将在第二天早上7点到达武汉东西湖区的一个货场,正好赶在货场装卸工上班的时间。
货源“黄牛”
【司机要到一个叫做物流信息部的地方去找货。那里每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黄牛”】
老张每个月往返武汉10趟,华老板的货量并不能满足老张的胃口。他和许多司机一样,要到一个叫做物流信息部的地方去找货。
依托发达的制造业和优良的港口,每天至少有5000辆各型卡车从宁波出发,驶往天南海北。
江北区的常洪停车场拥有宁波最大的物流信息部。一百多间活动板房依次排列,每个房间摆着四到五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黄牛”。
42岁的周洁兰并不介意这个称谓。她的全部办公设备包括一部旧手机、一张贴在墙上的周边交通图、一个写满了电话号码的笔记本油星点点。桌子对着门口的一角已经磨破起皮,用透明胶带胡乱缠着。
每成交一单生意,周洁兰就赚取100元到数百元不等的信息费。她拒绝详细透露这些货物信息的来源,只说刚开始做这行时,挨家挨户发小名片,除了遭白眼,还被狂叫的看门狗吓到腿抖。
同屋还有另外三张桌子。20多平米的小房间里,最多时塞进了17个人。
“17米5,37吨到阿克苏,谁的货?”
“电梯,三万二。”
“太低了,能不能加点?”
“厂家就给这些,没有办法。”
一个司机犹豫着离开了小房间,很快就有另外一个司机进来询价。
“衡阳5吨拼车、兰考17.5米2车、沈阳10吨……”这些写在活动板房门口黑板上的文字,是目前国内物流信息最普遍的呈现方式。
尽管议价空间有限,还是有一些司机为了防止在议价时“竞争对手”不合时宜地出现,会把黑板上相关信息擦掉。黄牛们显然痛恨这种行为,脾气大的直接在黑板显著位置“诅咒”——“擦掉信息的是狗”。
一个中年妇女无视“恐吓”,她看中了一单宁波发往郑州的货,用袖子熟练一擦,大摇大摆走进了小房间。
面带倦容肤色暗沉,许多像吴爱玲这样的押车家属,在丈夫去货场卸货的时间里,来信息部寻找下一单生意。
信息部最繁忙的时间是上午7点到9点。10点之后,偌大的场内人群逐渐散去,小房子门口黑板上的信息也变得零星。
和周洁兰同屋的中年陈姓黄牛,双脚脱了鞋子交叠在桌上,臃肿的上半身压向一张老旧转椅。
“现在是淡季,5月份之后会好一点,不过也不好说。现在宁波经济不景气的。”“黄牛陈”倾斜着身子分析市场行情,一只手来回抚摸泛油的头皮。
这个时间仍有一些司机在寻找货物。对他们而言,多住一天就多一天开销,价格只要不是太离谱,咬咬牙也就拉走了。
卡车儿童
【3岁的小天宇出生后就生活在卡车狭小的驾驶室里。一些已经成为留守儿童的司机子女,也会在假期住进大卡车】
安徽阜阳的吴梦娟,带着3岁的儿子天宇,在信息部来回绕了好几圈,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货物,她想再等一天看看。
吴梦娟还不到40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她的丈夫拥有一辆13米长的卡车。小天宇出生后就生活在卡车狭小的驾驶室里,最远到过贵州。几个月后,小家伙或被“遣送”回老家上幼儿园,在那里,小天宇的哥哥已经在上高中。
一些已经成为留守儿童的司机子女,也会在假期住进大卡车,跟着父母享受专属的长途自驾。时有发生的交通悲剧,不能阻挡这些孩子难得和父母相聚的时光。
生活空间
【在不熟悉的地方停车休息,为防偷油贼就睡在油箱上,老板则躺在车底下守着备胎】
常洪停车场停一天要交30元。停车场收费处旁边,摆放着一排投币洗衣机。风尘仆仆的司机和家属还可以到周围的小旅馆,花上三五十元洗掉一身的疲惫。收入不错的,就在旅馆附近的棋牌室试试运气。
旅馆下面是诸如“南北饭店”“鲁苏饭店”“东北饭店”“小四川饭店”等,给四海为家的卡车司机提供廉价的家乡味道。
多年前,陕西重汽和国内一家咨询公司,在对北京、上海、江苏等10个省市的卡车司机进行调查后,出炉了一份《中国卡车司机生存现状蓝皮书》。调查显示,卡车司机一年中有80%的时间行驶在路上;出车期间,饮食不规律,路边店是最多的选择;住宿条件艰苦,47.4%的司机在车上睡觉,只有36.3%的司机到廉价旅馆休息。35%的司机表示睡眠不好,甚至失眠……
常洪停车场信息部的北边就是停车区,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停着几百辆各型号各品牌挂着各地牌照的卡车。
45岁的司机许建州来自江苏邳州,车主雇他开车,每月酬劳5500元,两人吃住都在一起。老板出去找货,他就在停车区守车。“这里比较安全,据说由交警队撑着。司机都怕出事,停车过夜一般都到服务区或正规停车场。”
这位职业司机继续说,网上有人贴着照片,司机为防偷油贼索性睡在油箱上,那没什么稀奇的。在不熟悉的地方停车休息,他就睡过几次油箱,老板则躺在车底下守着备胎。
每个经年跑车的卡车司机都有一段历险故事。最让许建州后怕的一次是在昆明,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车子在慢慢升高。他想下车看看,发现两个人拿着刀顶住了车门。另外一伙人用千斤顶生生把车支了起来,在他眼皮底下取走了车轮。
司机生意
【物流园围绕司机群体形成了一个庞杂的社区:汽车维修、餐饮住宿、拔罐拔牙、缝衣修鞋、违章销分……】
位于武汉东西湖区的汇通物流园,是华中地区最有影响力的物流信息中心。每天约两万名司机在园区2000多块小黑板上需找货物信息。
吴爱玲的运气不错,在到达武汉的当天就在这里找到了一单回宁波的货。接近午饭时间,散落在各个阴暗小房间里的黄牛们,和1000公里之外的“宁波黄牛”一样,手中的货物所剩无几。作为忙碌一上午的犒赏,有人开始织毛衣,有人支起了麻将桌。
除了买卖信息,物流园还围绕司机群体形成了一个庞杂的社区:汽车维修、餐饮住宿、拔罐拔牙、缝衣修鞋、违章销分……一个操着当地口音的年轻人,腰间别着扩音器,正卖力推销一款豆浆机。
河北威县的黄炳坤一家,在市场里生活了3年:20岁出头的儿子租了一间小铺子卖机油,他和爱人在铺子门口又占了一块卖“威县烧饼”。
6个多月后,这个物流园将搬到10公里以外的走马岭,一个更加现代化的名为“汇通公路港”的地方——5万多平方米的信息交易中心,上千家信息交易门点,日均1万辆的运输车辆网络。
在汇通公路港,黄牛会搬入门店,物流信息将告别“板书时代”,取而代之的是闪亮的电子显示屏。“司机刷卡进入,也可以在电脑上查询货物信息。”一位正在为司机办理一卡通的工作人员介绍,办卡还可以享停车住宿美食优惠。
“那边的商铺租金更高,而且租一个铺子兼卖机油和烧饼也不可能。”黄炳坤有些焦虑,他还需要时间考虑否搬过去。
物流老板
【“庆元人”范老板建起一个物流园,开辟通往国内重要节点城市的60条物流线路,货源由他统一分配】
张伟顺的“大解放”高大威猛,总共花了40多万,但和华老板新买的沃尔沃相比,“身价”还差着两辆“大解放”。
老张从宁波出发的那天晚上,一条红绸子在这辆白色沃尔沃重卡胸前打了个硕大的蝴蝶结。她像一位高贵的公主,等待第二天的“处女行”。
在宁波天地物流园,华老板只是小老板之一。大老板是来自浙江庆元的范友庭。
过去的12年,范友庭一直致力于经营他的“自我优化精品型”物流模式:建起一个物流园,开辟通往国内重要节点城市的60条物流线路。每条线路不重复,货源由他统一分配至各条专线。“这种整合减少了恶性竞争,减少了中间环节。”他总结说。
范友庭已经在嘉兴、湖州、丽水以及江苏的无锡,建立了同样模式的物流基地。“把这些加起来,我的规模还是可以的。”这位昔日的小学校长,难掩内心激动。
让范友庭感觉“还可以”的地方还有:他的模式被周围好几家物流企业效仿,其中一家还是他创业前打工的地方;他直接或间接影响了一批老乡到宁波从事物流,“庆元人”在宁波物流界已成为一种现象。
和范友庭一起来宁波创业的周文,感觉和范老板的距离越来越远。两人办公的地点,相距不到两公里。
“原来物流业很乱的,有时候真的靠打。你劫了别人一单货,对方就把你的车烧了。”40岁出头的周文一边盯着电脑上的股市走势,一边回顾在宁波的创业史。
“现在赚头很少,中间环节吃掉了很大一块。”周文现在做第三方物流,简单地说,就是承包企业的物流业务。一年前得到了一份为期3年的合同,为山东一家企业运送原材料。
“合同是别人转包过来的,企业每车定价9080元,转包到我这里,每车变成了6900元,我们支付给司机是每车6300元。看上去一车赚600元,但司机运费经常浮动,过年时有些司机每车要到11100元。
还有一点让周文头痛。“企业说好一个月结算一次,经常一拖就是半年,老催款也不好意思,毕竟好不容易拿到的单子”。
不到上午10点,周文已经发出了16车货,原来一只被套的股票也开始松动,“要是每天都这样,日子就好过了”。他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开心地说。
周文的公司仅有一个员工——表弟小吴。已过而立之年的小吴也投了一笔钱在合同上面。
“账面上看,一个月能有两万多收入,但企业没有结清,开销都是自己垫付。”小吴和爱人小韦租住在宁波鄞州区一个不算新的小区内,女儿快要上幼儿园,他的目标是3年内凑齐在宁波买房的首付。
转型之惑
【“谁能整合物流网线上平台,谁就是下一个马云”】
调查显示,我国工业企业物流费用占到生产成本的30%到40%,而这一数字在国外发达国家只有10%到15%。企业物流费用每降低2个百分点,可以新增企业经济效益2万多亿。
用互联网平台整合货主货物、物流经纪人和司机,减少中间环节,提高货物匹配效率,成为行业的发展趋势。
武汉汇通物流园门口,相聚不到100米,就有两个团队在推销各自的线上平台。一个叫“我要物流”,一个叫“司机宝”。
“我们已经有600万用户,货源车源一键发布,为您的物流交易提供层层保障……”中午的武汉燥热异常,“我要物流”团队的负责人正在竭力向驻留的司机推荐下载使用。旁边两个年轻女孩,一个给司机撑伞遮阳,另外一个用宣传册当扇子给司机降温。
“司机宝”也不示弱,下载一次就赠水一瓶。这个3人团队据说每月必须完成3000人次下载量。一个跑武汉至乌鲁木齐线路的年轻司机2天前被成功“说服”。
“你看,他就注册了。”团队中的一个女孩指着司机远去的背影说。
“他在这上面找到货了吗?”
“他的线路比较远,暂时没有找到。”女孩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打滑的眼镜框,细声地解释。
范友庭也准备向“互联网+物流”转型。“今年下半年先砸五百万,以后每年翻倍追加。”他捋了捋稀疏的头发,滔滔不绝地分析自己的优势,“现在推出的那些平台基本都是虚拟的,不像我们有实体网络支撑。我们推出的物流平台,线上叫天地金网,线下的名字还没有想好,或者索性还叫天地物流。”
“谁能整合物流网线上平台,谁就是下一个马云。”周文说,不排除有一个大老板最后“一统江湖”,但最大的障碍是企业不一定有动力做这事情。“追求效率的企业面对的是个体经营没有保障的卡车司机。谁来给企业垫资?谁来给企业承担风险?”
王杰的大卡车已经被列入黄标车,这意味着他要么购买更高排放标准的新车,要么偷偷摸摸地干。
张伟顺准备再干两三年就“退休”,至于以后做什么没有想好,像他这个年纪还在跑车的司机已经很少。吴爱玲一直没有适应江浙一带的气候饮食,经常抱怨这里的紫外线太强,自己和女儿一样,经常皮肤过敏。这个车轮上的家庭的女儿,两年后的夏天,将从南京一所师范院校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