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网络上关于食品中的“科技与狠活”的讨论进入白热化,各路人马热闹地讨论食品安全的底线问题,让人不由得联系起国内最恶劣、范围最广、受害者年龄最小的一次食品安全风波——“三鹿毒奶粉”事件。
2008年9月,主流报纸的头版头条出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题目:“甘肃14名婴儿同患肾病,疑因喝“三鹿”奶粉所致”。
新闻一出,牵动了许多家长们的心,因为三鹿集团,当时是国内知名的民族企业,报纸上、电视上随处可见三鹿的奶粉广告。
在那个年代里,三鹿奶粉是许多刚迎来新生命的中国家庭共同的选择。
但被国人施以如此信任的三鹿集团,最终还是输掉了企业的道德底线,产品采用添加了三聚氰胺的毒奶源,致使30万婴儿受害,成了人人喊打的无德企业。
集团董事长田文华也从“乳业女皇”的神坛跌落,如今她可能即将出狱,迎来新的人生,而那些无辜受难的孩子们,现今又如何了呢?
不知是否是时间渐渐冲刷了民众对于三鹿集团的恨意,相反,近年来有些理中客甚至认为,这件事情中的三鹿集团负责人田文华是无辜受累。
理由则是:偌大的一个企业,作为董事长她可能无法兼顾到产品生产流程中的每个细节。
那么,让我们回顾这整个事件,看看田文华是否需要为几十万无辜幼童的受害所买单。
进入二十世纪后,随着人们育儿意识的进步,对于奶粉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
而那个时候,大多数人的选择都会是国内的奶粉,在超市随处可见,电视上也有官方背书,口碑也不错。
而“三鹿”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行业龙头,更是有广大的消费者认可,早在2006年营收就达到了160亿元,整个企业都处于飞速上升期,产品的市场需求量也越来越高。
但奶粉的大批量生产,需要更多的牛奶进行提取,在当时的生产效率下,6千克牛奶才能提取出1千克的合格奶粉。
一方面是牛奶需求缺口极大的奶粉生产线,另一方面则是供不应求的奶源。
面对利润,一些奶农们便动了歪心思。
起初还只是在牛奶中兑水,希望能蒙混过关,但兑水牛奶营养元素减少,根本无法通过三鹿集团的牛奶检测线,损失更大。
兑水的办法很快就被废弃。
而奶农们也了解了相关的牛奶质量检测,发现了当时质检中的一个漏洞,那就是:牛奶检测主要考察的数值是牛奶中的含氮量,再通过含氮量推算出牛奶中的蛋白质含量,那么,直接往牛奶中添加氮成分,就能让送检的牛奶蛋白质含量过关。
那为什么不直接添加蛋白质呢?
——因为成本高。
而当时市面上能大量购买的、成本低、且含氮量高的材料有两种:尿素和三聚氰胺。
尿素气味很大,放进牛奶后气味更加刺鼻,而三聚氰胺呈现白色且几乎没有味道,因此奶农们选定了三聚氰胺。
而三聚氰胺本身是工业原材料,且含有致癌成分,自然不能被用来做为食品添加物,更何况是面向孩子们的奶粉。
但利字当头,奶农们还是开始购买三聚氰胺,来辅助自己的牛奶能够通过三鹿的产检线。
那么做为乳品行业大佬的三鹿,对于这样大规模的“小动作”难道一无所知吗?
看着奶农们送来远超之前数倍的牛奶量,也一点也没有警惕吗?
而添加三聚氰胺后的牛奶,含氮量比普通牛奶上升了近两倍,这样反常的数据,三鹿集团也硬是假装没有发现,任由一批批含有三聚氰胺的牛奶送到了自己的生产线上。
有了低价奶源,三鹿集团更是趁机打起了价格战,400克奶粉的价格直接低到了18元!
既有大品牌背书,价格又确实优惠,三鹿迅速地扩大了市场,销量更是节节攀升。
如果说,奶农们的小动作,作为董事长的田文华毫不知情这个说法,勉强算得上逻辑合理,那么自己的公司大打价格战,推出了市场上前所未有的低价产品,作为公司负责人的田文华也能说不知道吗?
遑论田文华本人更是出身于贫穷人家,难道能说对于是自己价格不够敏感吗?
1942年,田文华出生在河北石家庄的一个小村子里,家里一共兄弟姐妹7个,让本身就入不敷出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或许是家庭的贫困给了田文华奋进的力量,她每天都钻研在学业里,希望能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她的成绩也确实优秀,再加上人又乖巧懂事,很得村子里的长辈们的喜欢,被村干部推荐去了一所技校学习兽医知识。
1966年,毕业后的田文华被分配到了一家奶牛养殖场做兽医,因为田文华踏实肯干,又十分有想法,被厂领导提升为厂里的技术员,自此田文华的事业一路绿灯,经历17年的拼搏后,摇身一变成了副厂长。
彼时国家正在倡导“奶粉配方母乳化”的课题,田文华从中间发现了机遇,立刻投入资金和技术,进行研究,成了国内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1993年,田文华的科研小组将课题拿下,而此时的田文华已经从副厂长变成了厂长。
有了权利又有了技术,背后更是有个庞大的奶牛场做支撑,田文华毫不犹豫将奶牛场改名为“三鹿”,并正式推出了一款适合婴幼儿的奶粉,开启了事业的新巅峰。
在之后的十几年时间里,三鹿多次蝉联国内奶粉销量第一,企业的资产也在这十几年里翻了65倍。
田文华本人更是风头正劲,各项荣誉向她飞来,那几年里,她一共获得了一百多项国家级别的荣誉。
此时的田文华,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依旧兴致盎然地坚守在岗位上,在她看来,企业未来一片大好,自己只需要再添上一把火就好。
而公司的其他人员或许也有这样的心态,因此放弃了稳扎稳打的作风,开始迷信于更高的产量和销量。
这样的心思,显然与那些利欲熏心奶农们不谋而合。
但德不配位,必有遭殃。
作为国内奶粉销量第一的企业,居然对产品原料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建立在他人生命安全之上的风光,又能维持多久呢?
田文华作为公司的掌舵人,随着“三聚氰胺”毒奶粉事件的发酵, “乳业女皇”的名头更是成了最大的讽刺,而她也从万人风光的董事长,成了阶下囚。
而这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起初,是四名出现泌尿问题去医院求医的婴儿。
2008年6月,一位泌尿科主任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近段时间内,许多婴儿的家长带着孩子来泌尿科就诊,经过诊断后,大多是患上了结石。
于是他选择立刻上报,并邀请其他专家联合会诊,找出这些孩子患同种病症的原因。
前来求诊的孩子越来越多,很快医生就发现了他们的共同点——喝三鹿品牌下的奶粉。
2008年9月,甘肃地区的类似病例已经达到了60例,病因大同小异,病情的程度却不相同,严重的孩子甚至已经死亡。
很快,越来越多的家长们站了出来。
他们的孩子在喝了三鹿的奶粉后,除了出现“双肾多发性肾结石”以及“输尿管结石”的病情之外,还出现了“大头娃娃”的现象。
这是因为三聚氰胺不能为人体吸收,长期使用造成这些婴儿严重营养不良,在成长最快速的时期,出现身体瘦弱,四肢发育不良,因此脑袋就会显得更大。
很遗憾的是,这些尚在襁褓的孩子们,无法表达自己的饥饿和身体不适,只能用哭声来表示自己生病的痛苦,往往是病情严重到了一定程度,表现出来后才会被家长们发现。
而这时的孩子们,大多都已经出现了相比其他部位,头部更大的现象,因此又被成为大头娃娃。
截止到2008年9月底,因使用奶粉而前往医院求诊的婴幼儿就达到了四万人,住院的患者更是不计其数,有四名婴儿死亡。
这些数字背后,是数万个绝望的家庭,父母们带着信任为孩子购买大品牌的奶粉,最终却导致了孩子们的患病甚至死亡,三鹿集团作为罪魁祸首,事件爆发后,又怎么可能在这次事件中明哲保身呢?
起初,三鹿集团将责任推给了奶农们,但消费者们并不接受这个说法,一个如此庞大的企业,难道从不检测牛奶的成分吗?
更何况三鹿一直宣传的是,自己的一千多道检查工序,吹得天花乱坠,才会让家长们如此信赖。
而早在2008年6月之前,就有一些家长向三鹿集团反应产品问题,但三鹿集团选择用钱打发,并将事件遮掩下去。
在毒奶粉事件中,作为生产和销售者,三鹿集团有过无数次改正以及挽回局面的机会,但都一一错失,任由含有大量三聚氰胺成分的奶粉在市面流通。
三鹿集团被愤怒的家长们告上了法庭,最终,董事长田文华被判处无期徒刑,而最早在牛奶中添加三聚氰胺的奶农张玉军、高俊杰、耿金平也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被判处死刑。
田文华最开始并不愿意承认事实,一味狡辩自己的无过错,经历了14个小时的辩论后,她才最终低下了头。
2009年3月,田文华不服一审中无期徒刑的判决后提起的上诉,再一次被驳回,田文华这才进了监狱。
而她的辩护律师则表示不愿意回想这场庭审,因为无法面对家长们字字泣血的控诉,更不愿意看婴孩们无辜的脸庞。
入狱后的田文华,一改之前的态度,在监狱里十分积极,配合各种活动。
2011年,立功三次的田文华获得减刑,从无期徒刑减为19年刑期。
这让田文华感到了希望,相比毫无盼头的无期徒刑, 19年的监禁或许能让自己等到重见天日的日子。
2014年,田文华迎来了第二次减刑,从19年变为18年。
到了2016年7月,田文华因记功2次,表扬5次,连续两年被评为积极分子,减刑1年半。
也就是说,田文华最晚会在2027年8月出狱,重获自由。
而2016年至今的记录并未被公开,如果田文华依旧有减刑的话,她的出狱日期则会更早。
2022年,田文华已经80岁高龄,或许就是最近的某一天,她真的能如愿出狱。
田文华的结局是这样,那么那些无辜的孩子们吗?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接触了人性中的恶,他们现在还好吗?
在甘肃的一对双胞胎兄弟,是最早一批曝光三鹿奶粉的受害者,2018年,央视曾经对他们进行跟踪报道。
当年,两人一共喝了7箱奶粉,在7个月大的时候先后被诊断为肾结石、尿道结石、肾积水等,为了给俩人治病,家里几乎掏空了积蓄。
如今两个孩子依旧身体很差,抵抗力也不好,十分容易生病。
像他们二人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很多,大多在成长过程中发育迟缓、身材瘦弱,肾功能受到严重影响,在泌尿方面留下了永久性的难题。
到了现在,他们也没有真正的从那场人祸中走出来,身体遗留下的问题将会伴随一生,并不断摧残他们。
相比于因奶粉死亡的孩子,或许他们是幸运的。
但这样的幸运,有谁愿意接受呢?
田文华和她的三鹿集团虽然付出了代价,但因整个奶粉行业因这次恶性事件口碑坍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缓过来。
道理很简单,大品牌尚且如此没有底线,连给孩子吃的东西都能放“毒”,何况其他小一些的品牌呢?
三鹿集团的破产,不能纾解三十万婴儿家长们的恨意,大家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一个奶粉品牌,即使是公开自己的检测过程,也无法重建人们心中的信任。
田文华锒铛入狱,却因态度积极多次立功,一年一年的减刑,联系到之前在法庭上的多番狡辩,更是让家长们寒心。
回顾整件事情,只希望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每个孩子都能在阳光下自由自在地奔跑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