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封面消息:见到九妹时,她独自坐在成都繁华市区太古里一家吃鱼的店里。黑色皮衣,同色喇叭裤,一双绒毛尖头鞋,店里的灯光暖黄,打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显得干练而漂亮。
“我喜欢吃鱼,但我家乡鱼很少。”九妹的家乡是大巴山深处的一个小山村,“山里人,生活难,就算是起早贪黑的干,也难养活一家子人。”
聊起家乡,九妹的神情有些落寞:“贫穷夫妻百事哀,我父母就这样。我妈是我们村里一枝花,皮肤好,白,大眼睛,虽然个子不高,但做事麻利。我爸是个‘抱儿子’,入赘的。那个年代,‘抱儿子’名头不好听,但我爸没在乎,还是和我妈结婚了。但是后来……”说到这里,九妹笑了一下,把玩着手机的吊坠。
“我妈在我八岁的时候离开……”九妹继续说:“虽然在我12岁的时候她回来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她又走了。这一走,就走到现在。”九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说她希望抽支烟,得到同意后,她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烟雾从她嘴里吐出,模糊了她的表情。
“你说我对她没想法,也不可能。那时候我家什么情况,上有八九十岁的祖母,下有8岁的我和4岁的妹妹。她离开了,家里就剩我爸一个人撑着。我爸说,他要给我祖母送老归山,他不走。所以后来,我有了后妈。”九妹16岁,从巴山深处的大山里出来,来到成都。
九妹在成都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发廊里做洗头妹。“我现在都还记得我的第一份工资,400元。很少,但是我自己劳动所得。”谈到工作,九妹显得轻松而自豪:“我工作的那家发廊,有几家分店,像我这样的洗头妹一共有几十个,我们洗头的工资很少,但买洗头产品就赚钱很多。我记得我的业绩上升很快,最高得过业绩亚军。”在问道为什么不是冠军时,九妹说:“业绩结算最后一天,我本来和冠军成绩是平的,但她最后拉来两个朋友,一下子就把我超过了。”
由此,九妹也明白了两件事,一是她拥有销售方面的才华,二是人脉很重要。很快,九妹从洗头妹做到了前台主管,但主管的地位虽然高,但收入却不及产品销售。顾忌收入,九妹辞职转行,前后干过服装销售和美甲纹绣。
直到2015年进入现在所在的整形医院,当上了一名业务员。
周杰伦和黄雅莉,是九妹最喜欢的两位歌手。2008年,周杰伦的《稻香》传遍了整个中国。而九妹,也迎来了她的初恋。
“我当时爱他爱到骨子里,一心都是想着和他一辈子在一起。所以我把我有的所有东西都无条件的给了他。他当时家里欠了债,我把我的工资和奖励金,一共好几千,都给他拿去还债。我就觉得,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轻松了我就轻松了。但是,最后我们没在一起。”
九妹说,失恋之后,她去南方城市散了一个月的心。回来之后,她便全身心投入工作,还在家里买了两只狗,一只金毛一只博美。
“我喜欢狗,狗有时候比人忠诚。”九妹说道。
在整形医院,九妹的月代客量是全院第一,而且长时间都保持着记录。
对于做销售,九妹说,她也不是一帆风顺。
“我们这行当有一句话,叫‘这世上有两种人的钱最好赚,一种是女人,一种是小孩’。但销售整形医院的产品,我觉得我是在做对人有利的事。爱美是人的天性,一个人美一些,那么她可能会更自信一些,外界也会善待她一些。其实是双赢的事。”然而就算是九妹抱着这样的善意,她也常常受到误解与拒绝。
“陌生人是失败率最高的,他不信任你,你也难以取得他的信任。但是也不是说,你和我认识了,就会信任我了。像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平日里我们相处十分愉快,谈谈心聊聊天。但是一旦我给她推荐产品,她就觉得我会坑她。但这些事情,我都能理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提高我的业务能力,真诚一些,实在一些,让人多信任我一点。”
对于如何提高业务能力,九妹也有自己的方法。她在业余时间参加了婚庆公司仪培训。今年,是九妹做婚姻司仪的第三年。这三年来,九妹主持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婚礼。
“紫燕喜翔黄道日,鸳鸯佳偶美景时,红梅吐芳成连理,芝兰永携结伉俪……”九妹即兴念了一段,又笑了起来。
“婚礼嘛,热闹,吉祥。做婚礼主持人,就算不是新郎新娘,也能感受到那一份喜悦。”在被问到自己的未来规划,九妹回答:“我对另一半的要求是,希望他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成婚后我们能双方扶持。我自己是不愿做家庭主妇的,我还是希望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工作还是家庭,九妹有自己的想法:“我是一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我不希望受过的苦以后还要受,更不希望家人受我受过的苦,我那么早出来,也是希望能减轻家庭负担。我虽然只有高中学历,但我妹妹却念上了大学。我挣了钱就能供她的花销,她现在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还是一个有好几万粉丝的有名主播。看着她,我就觉得很幸福。”
今年过年,九妹在家的时间不满两天。
“我七天假期,五天都在外面做婚庆主持。现在网上不是吐槽嘛,过年回家被催婚。我现在还没体验到催婚。一是我在家时间少,二是我爸见到我,心疼我还来不及呢,催什么呢?催急了我跑了,可不就一年半载见不着人嘛。再说,我刚在老家县城给他们买了新房子,一家人舒舒服服住新家,我可是一功臣呢!”九妹笑道。
在得知自己的故事可能登报,九妹显得兴奋而紧张。而在一番交流之后,九妹低声说道,我希望找一个人。记者问:“是找一个男朋友吗?”
“我希望找到我的妈妈。”记者怔住了。
九妹抽出第二根香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希望能在我的婚礼上见到她。”
对于生母,九妹的情感是复杂的。母亲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依然是个空号,但她依旧保留着;母亲的快递地址她倒背如流,却迈不出前往的脚步。
“湖南省张家界市向家镇向家沟,叫张秀兰。你看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九妹如此说道。
从商场出来,记者要为九妹拍照,九妹很开心。她在镜头前摆着各种姿势,嘟嘴,剪刀手,大长腿,十分古灵精怪。拍摄完毕,九妹要看照片,她笑嘻嘻的说:“你们可要把我P得好看一点啊。”
“一定一定。”记者回答。
“你们是大报纸,还有网络媒体,发出去我妈妈要是看见了,说不定会指着我的照片告诉朋友,这是我的女儿,长大了,很漂亮,还很有出息。”
记者为她暗自祝愿,希望她找到妈妈!
九妹继续说道:“你知道吗,黄雅莉去年出了一个专辑,叫《说故事的人总掉眼泪》,我最喜欢里面一首叫《行李箱》的歌,我学了很久,你听听我唱的怎么样:“我有一只旧行李箱/陪我穿过许多地方/看微风吹过了麦浪多闪亮/恍惚凝望陌生机场/声声催促脚步匆忙/它陪着我辗转流浪/它旧了我长大/我不怕路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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