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帕尔斯气田是全球最大的天然气田,由伊朗和卡塔尔两国共享(其中卡塔尔部分被称为North Field),占伊朗已知可开采总储藏的36%以上。中国和伊朗目前在这个超级大气田钻探,中美曾为此暗战。
本文以中伊合作开发南帕尔斯气田始末为主轴,试探讨以下内容:美国和伊朗之间的恩怨,中美伊“三国演义”以及由中伊的经济和安全合作引发的中美“世纪决战”。
近代伊朗成为独立国家之后,一直是英德美苏等大国势力角逐的舞台。一九四一年二战时期,英国、苏联、美国分期进入伊朗,伊朗成为反法西斯阵营重要的物资转运站,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同盟国召开“德黑兰会议”,也彰显出伊朗地缘政治的重要性。
战后美国支持巴列维上台,巴列维按照西方模式来推行“白色革命”,如进行土地改革,给予妇女选举权,森林河流归为国有,限制宗教势力,并允许工人分红等一系列现代化建设。
这使伊朗经济得到长足发展,但同时也导致了贫富悬殊与传统文化的式微,巴列维王朝还允许美军人员享有司法豁免权等。
这些改革措施遭到伊朗最高精神领袖霍梅尼的竭力反对,他常对民众说:“我们面临的所有问题都是美国和以色列造成的!”
霍梅尼
一九六四年,巴列维将霍梅尼驱逐出境,一九七九年二月一日,霍梅尼在流亡十五年后从法国回到伊朗,宣布成立伊斯兰临时革命政府,正式接管伊朗政权,巴列维王朝灭亡。
霍梅尼上台之后,伊朗由追求民主自由的现代化,重新回到政教合一的原教旨的天下,仇视西方成了伊朗的主流。一九七九年十一月四日,伊朗学生占领美国驻德黑兰使馆,扣留五十二名美国人质,长达四百四十四天。美伊由此结下很深的宿怨。
伊朗是美国前总统布什所定义的“邪恶轴心”国家,这样的国家是绝对不能拥有核武器的,也不能拥有接近生产核武器的能力。为了阻止伊朗发展核技术,美国迄今采取了除战争之外的所有可能手段,包括通过联合国对伊朗施加压力。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令西方头疼的伊朗核危机,最初却来源于西方。虽然国际社会普遍公认,伊朗要将20%的浓缩铀提炼成能够生产核武器的90%的高纯度,还有几十年漫长的路要走,但这种势态必须加以遏制。
伊朗作为石油储备、生产能力和石油出口量分别位于世界第三位、第四位和第二位的产油大国,其强烈反美的态度,也反衬出今日西方对其重视的程度。(伊朗是OPEC的第三大石油生产国,依赖向中国、日本、韩国、印度和欧盟出售原油来获得预算收入和维持经济。)
2018年5月,美国宣布退出伊朗核协议,同时称禁止与伊朗签订新合约,所有公司和银行有90或180天的时间逐步结束与伊朗的业务关系,否则将面临处罚。
一个月后,美国政府呼吁所有国家停止进口伊朗石油,在11月4日以前,将进口量削减为零。美国国务院官员称“这是事关国家安全的重中之重的措施”。
美国撤出《伊朗核协议》,说它未能对德黑兰浓缩铀的能力进行足够限制。
美国试图阻止伊朗石油出口,以迫使德黑兰谈判新的核协议,并遏制它在中东的影响力。(从美国的本国利益来看,保证其石油供应以及美国在中东的领导地位,也是美国制裁伊朗的原因之一。)
不过,当时的美国政府还是给8个减少伊朗石油购买量的经济体给予了6个月的豁免,以便让这些国家有时间寻找进口石油的替代渠道,同时防止突然没有伊朗石油之后全球石油市场可能出现的震荡。
2019年4月22日,美国白宫宣布,结束对伊朗石油出口禁令的赦免,所有伊朗石油的国际买家都必须停止进口伊朗石油,否则将被美国制裁。
法国石油大公司道达尔曾经是伊朗石油的最大欧洲买家。道达尔最初在2017年宣布的合作项目中持有50.1%的股份,我国的中石油和伊朗的波斯石油分别持有30%和19.9%的股份。
自特朗普宣布美国退出2015年达成的伊朗核协议之后,最近两年重返伊朗市场的欧洲企业就面对是继续在伊朗投资,还是保护他们在美国的市场的两难选择。
欧洲各国政府曾多方努力,希望能与美国谈判达成某种特许,让欧洲企业在个别领域或项目合同上免受制裁。但美国政府目前坚持强硬路线,无意给予任何特例,并为此决心在世界各地游说,对伊朗施加更大压力,逼迫伊朗乖乖就范。
道达尔在2018年8月退出了2017年7月起在伊朗南帕尔斯启动的这项大型油气项目。它说它没有选择,因为害怕制裁和失去美元业务,它们将被迫离开德黑兰。只能停止进口伊朗石油、放弃伊朗项目,以保护在美国的业务。
道达尔集团退出后,其手中掌握的50.1%的股权将由中方接手,中石油也将成为该项目的作业方。
美国的制裁措施都把目标对准了伊朗的石油天然气工业,包括限制外国公司在这一领域投资的内容。美国尤其担心崛起的中国继续从中获利。
美国国务院负责不扩散核武器和军备控制的高级官员说,在“负责任的国家”离开伊朗的时候,美国不希望中国去“填补空白”。美国的担心自然有他的道理,没有哪个国家愿意让自己在伊朗的商业利益受到损害。
值得关注的是,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的分析报道,在让伊朗石油出口降至零这件事上,美国失败了。伊朗将继续出售石油,美国没有办法让伊朗的原油出口量显著减少。
有消息称,中石油已经暂停对伊朗最大天然气项目投资;但是,另有消息显示中石油对伊朗石油的进口量并没有明显降低。中国坚持继续购买伊朗石油,两家中国公司开始将几乎所有进口的原油转移到伊朗国家油轮公司(NITC)的油轮上。
中石化和商珠海振戎公司启动跟伊朗国家石油公司(NIOC)的长期供应合约的一项条款,允许它们使用NITC的油轮。这意味著伊朗将负责所有运输成本、风险以及保险事宜(伊朗曾经在2012年和2016年使用类似的系统规避西方制裁)。
有人说,伊朗危机在全球布下了一盘棋,伊朗不过是台面上的棋子,而博弈双方的棋手则是美国和中国,在解决伊朗危机中,中国的态度举足轻重。
在联合国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中,中国的态度十分重要。与此相对应的是,伊朗核问题也成了中国外交上的一张大牌,如何拿捏以换取最大利益,确实十分微妙。
中国和伊朗的关系自一九七九年以来,从淡如水的交往,到今天超过欧盟,成为伊朗最大的贸易伙伴。
由于中国日益增长的能源需求,九十年代中期以后,两国越走越近。现在伊朗每年向中国出口二千七百万吨原油,成为中国的第三大能源供应国,中国13%的石油来自伊朗。
有分析让认为:经济上的依赖,加上政治上的联盟,特别是近来美国对中国的强硬态度,令中国联合伊朗、制衡美国的决心日渐强烈。
资料显示,中国是伊朗石油最大的买家,伊朗是中国第六大石油供应国。能源信息分析公司Genscape的数据显示,伊朗2018年石油出口的三分之一卖给了中国。而且,现在中石油集团已经成为伊朗南帕斯一项大型油气项目最大的股东。
2018年第一季度,中国平均每天进口伊朗原油大约65.5万桶,相当于伊朗出口总量的四分之一。从这个角度来看,在美国宣布恢复对伊制裁后,伊朗外长和总统先后访问中国,希望争取到中国的支持。
而伊朗石油业高管也先后出访中国,希望中国企业继续购买伊朗石油。
中国是伊朗石油的最大进口方。根据数据情报公司Kpler的数据,中国2021年每月日均从伊朗进口40万至65万桶原油,5月份进口量飙升至每日近100万桶。
维持中国的购买量对于伊朗来说至关重要。这也是伊朗各政界要人先后访问中国,希望争取中国支持的原因所在。
据相关媒体报道,中伊两国签署了一份全面经济与安全合作伙伴关系协议,中国在未来25年将向伊朗的经济、安全和军事领域投资数百亿美元,作为交换,中国将以低廉的价格持续获得伊朗的石油供应。不少外国媒体都认为这份协议将破坏美国对伊朗政府实施的孤立措施。
有分析人士指出,事实上还不止于此,这一协议还表明中国已下决心并准备好与美国展开全方位的决战,这是中国迄今为止向美国发出的最明确的和最强烈的警告。
中东地区强国伊朗是美国的宿敌,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正因为此,美国以伊朗没有履行伊核协议为由,单方面退出该协议,对伊朗发起了经济制裁。
美国的行为虽然没有得到其全部西方盟友的支持--比如,为规避制裁,英、法、德等国推出了"贸易往来支持工具"(INSTEX),用"以物易物"形式和伊朗做生意:
但这种贸易方式毕竟受限,而且参与INSTEX的国家也不多,更多国家顾忌美国制裁,回避同伊朗的贸易往来,致使伊朗经济还是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我国虽然一向反对美国的长臂管辖,也维持和伊朗的经济联系,但过去对伊朗的贸易和投资,还是尽量不触犯美国的制裁。但是,长达25年的全面经济和伙伴关系协议说明我国已经评估了触怒美国的风险,不再视后者的金融制裁为多么恐怖的武器。
笔者以为:与其一个一个的我国企业被美国金融制裁,不如以国家之力索性同美国打一场全面的金融战,毕竟头上顶着一颗"金融核弹"是难受的。
而我国在这方面并非是完全被动挨打,我国的优势是有着巨大的市场和贸易体量、手握3万多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以及美国国债,还有香港作为国际重要金融中心的角色。
我国如果反击,用一些金融专家的话说,美国的代价便可能是实行了半个世纪之久的美元霸权的崩溃。出现这种后果,对美国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美国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中国前副外长傅莹也表示,面对美国的"挑衅",中国应考虑"主动出牌"。长达25年的中伊全面经济和伙伴关系协议,对伊朗的作用不论,对于我国而言,相当于是向美国主动出牌。
正如一些媒体所言,这不单是"不给美国面子"这么简单,(现在的问题是,无论中国给不给美国面子,都会被美国打压),也是中国以行动打破美国单边霸权的尝试,表达中国无意服从美国所主导的世界秩序。
我国目前正在加快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以及数字货币,以制衡美国。
人民币国际化在我国已经进行了若干年,虽然目前国际贸易的结算人民币的占有率还不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国此前在国际贸易中还是尽量保证用美元而没有全力去推动用人民币结算。
但在中美陷入对抗的背景下,以中国是多数国家最大贸易伙伴的身份,若我国全力推动,是有可能撼动美元霸主地位的。
在陆家嘴金融论坛上,中国证监会副主席方星海就提出:美元支付体系安全问题很让人担忧,中国必须加速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我们也不得不及早地预防,做好真正的应对准备,而这种应对准备不仅仅是精神上的。
而伊朗大有可能成为人民币国际化布局的一个点。
据伊朗媒体(Press TV)稍早些时候称,伊朗央行旗下的外汇牌价网站Sanarate已经将我国的人民币列为三大主要换汇货币,禁止美元在伊朗的经济商业中运作,伊朗央行更是在宣布将人民币列入主要货币以代替美元。
伊朗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关键一环,美国称霸全球就是因为美元是国际通用货币,通过外汇贸易和国债手段收割了全世界的财富,中国想发展,人民币就必须要国际化,人民币直接可以买石油,中国就可以大大减少美元外汇的掣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