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煤矿里的金丝雀”吗?
直到1980年代,煤矿工人下井时,还依然随身带着这种金黄色羽毛的小鸣禽。工人们把它们当宠物,吹口哨哄它们玩。但它们最重要的任务,是用自己的痛苦来给人类发出警报。
金丝雀耗氧高,对氧气浓度下降很敏感,遇到一氧化碳这些无色无味的有毒气体也中毒得很快。当金丝雀看上去不正常甚至死亡时,矿工们就知道,周围出了问题,要赶紧逃生了。
金丝雀若是出现异样或死亡,意味井下环境有毒 | miningheritage.co.uk
如今,在世界各地,焦虑和抑郁的患病比例都在与日俱增。他们吞下花花绿绿的药片,接受各式各样的治疗。
但有没有可能,他们也是一群“煤矿里的金丝雀”。他们的痛苦,来自对有毒环境的敏感。
金丝雀出问题,根源其实来自煤矿里看不见的毒气。
人的精神出了问题,至少一部分的根源,来自社会里看不见的“有毒氛围”。
现代生活越来越舒适便利,人们能获得的物质享受比前人要多得多,应该可以活得很幸福才是。
但现实却是,焦虑抑郁等情绪障碍,折磨着越来越多的人。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显示,全球有9.7亿人遭受着某种精神困扰,且在过去的30年里,焦虑和抑郁的患病比例上升了40%多。其中,正在遭受抑郁症困扰的人大约有2.8亿。
不同于日常的情绪波动,抑郁是一种较为严重的健康问题,持续影响着人的饮食睡眠、学习工作、人际关系等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更为严重的情况下,抑郁还会导致自杀——它是15至29岁人群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为什么生活变好了,病人却变多了?
有人认为,并不是病人变多了,而是“查出来的病人”变多了。在现代,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得到了更充分的发展,做的筛查更多,从前的“疯子”“懒人”,如今则会被确诊为心理或精神疾病。
但也有人认为,有些地方的“病人”确实变多了。
英国心理学家奥利弗·詹姆斯(Oliver James)就提出异议,如果只是筛查增加的缘故,那么医学水平差不多的发达国家,为什么有的地方病人多,有的地方病人少呢?
2004年,世卫组织就选择了多个国家进行研究,特意用同样的面谈者,同样的评估工具,去研究能代表那个国家的人群。这相当于用了“同一把尺子”,去衡量不同国家的人在过去一年里的心理健康状况。部分国家的结果如下——
可以看到,同为发达国家,遗传基因、文化背景也差异不大,但西欧几个国家的心理健康要远好于美国。
奥利弗·詹姆斯认为,美国与西欧之间的差异,是源于“自私资本主义”(Selfish Capitalism)与“非自私资本主义”(Unselfish Capitalism)的区别。
“自私资本主义”有四个特点——
总体来说,美国非常符合这四条标准,和美国一样同属“自私资本主义”阵营的还有英国、新西兰等等。自从里根、撒切尔、布莱尔等英美领导人执政后,这些地方的“自私资本主义”特质就越来越明显。
北欧和西欧国家,则相对倾向于“非自私资本主义”阵营。
“自私资本主义”的国家里,贫富差距较大,非常富裕的精英阶层财富集中度较高,收入低于平均工资一半的人口比例较高,平均个人储蓄较低而债务较高,平均工作时间较长,经济安全性较低。简言之,富的特别富,穷的特别穷,特别穷的特别多。因此,“自私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更认同高度重视金钱、外表和社会地位的“物质主义”(materialistic)。
“非自私资本主义”的国家里,贫富差距没那么大,富的没那么富,穷的也没那么穷,特别穷的不太多。国民也不那么认同“物质主义”。
美国心理学家蒂姆·卡瑟 (Tim Kasser)发现,“物质主义”可能是造成痛苦的原因。
卡瑟让他的研究对象思考,实现如下愿望对自己有多重要——
眼熟吗?这些与金钱、地位、外表相关的愿望,正是当今世界里人们普遍抱有的愿望。但它们同时也是与物质主义高度相关的愿望。
卡瑟的研究发现,无论男女老少,越是渴望获得“物质主义成功”的人,就越是焦虑、抑郁、缺乏活力、幸福感低、感觉难以适应生活。不仅如此,他们还出现了更多的身体症状,他们更容易头痛、背痛、喉咙痛、肌肉酸痛……
对物质和财富的追求,不但伤害了人们的心理健康,同时还伤害了身体健康。
“物质主义”的价值观,还会影响亲密关系。
越是物质主义的人,就越常拥有如下特质:把别人当做竞争对手、操纵别人、自私自利、缺乏同情心。这些特质会伤害人际关系,当你视他人皆为敌人,身处人间就如同身处地狱。
心理学家亚伦·阿胡维亚(Aaron Ahuvia)曾经调查过美国的相亲网站使用者,发现这些人虽然是去找人生伴侣,但他们谈论这件事的方式却充满了“市场隐喻”:
总之,大多数人都把自己当成商品,也把别人当成商品,很少人谈论如何关心他人,如何深入地了解一个人……
即使得到了这样的亲密关系,随着自己和对方的“市场价值波动”,焦虑和痛苦也会随之而来吧?
蒂姆·卡瑟总结说,物质主义让我们变得更加痛苦的原因有三个——
因为害怕自己被视为不如别人,人们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花更少时间陪伴家人,或为了赢得社会的认可和接受而进行更高水平的消费,或躲在家里通过社交媒体营造一个修饰过的人设来与别人交流……竞争越发激烈,分裂也逐渐显现。
研究还显示,当人们重视物质主义,重视外在的财富、名声、外表时,就更少注意自己的内心需求,更不会追随自己的兴趣和好奇心,会离自由更远,离真正的自我更远,也离内心的平静快乐更远。
“自私资本主义”不但带来了“物质主义”的盛行,也带来了更大的贫富差距和更多的不平等。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平等影响着每一个人的幸福感受、心理健康。
性别不平等,正是女性更容易抑郁焦虑的原因之一。
2016年,哥伦比亚大学的一项研究调查了30至65岁之间、有全职或兼职工作的2万多位美国成年人。将教育背景、工作资历差不多的女性男性对比分组之后发现,9000多组中的男性收入超过了女性。
与此同时,研究人员也找出了同工不同酬对女性情绪的影响。调查发现,当女性的收入低于能力和自己相当的男性时,女性患重度抑郁、焦虑的几率显著高于男性——此时女性的抑郁是男性的2.43倍,焦虑是男性的4.11倍。而当女性收入高于男性时,女性患抑郁和焦虑的几率和男性的差不多。
女性面临着更低的工资、更小的升迁可能性等等不好的职场经历,当她们把这些遭遇归咎于自身时,就可能面临更高的情绪障碍风险。
在一个家庭中,女性哪怕和自己的男性伴侣有着差不多的收入水平,也可能因为身为女性而还需要担负更多的家庭责任——养育孩子、完成家务、照顾老人等,因此也会有着比男性更为显著的情绪障碍倾向。女性身上所肩负的超负荷的角色束缚,已被证明会增加精神压力、引发睡眠问题和焦虑等症状。
性别不平等令女性痛苦。贫富差距则令穷人精神痛苦。
现在,越来越多的社会财富,被越来越少的一小部分人控制着。在全球范围内,收入不平等、贫富差距都呈现上升趋势。
首先受到冲击的,是身处社会结构底层的穷人。
“世界上最无情的杀手、痛苦的最大根源,是极度贫困。”对于贫困,世界卫生组织曾如是介绍。
贫穷,既是精神健康问题的原因,也是结果。仅为了维持基本的生活水平,有的人就不得不拼尽全力,不停地焦虑钱的事情,但仍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背负巨额债务。贫困的经历,会通过社会压力、羞辱感、直接的身体创伤等损害人的精神健康,而精神健康问题又可能导致就业难或失业,从而致贫。因此,很多人陷入了贫困、遭受精神痛苦的恶性循环中,难以脱身。
贫困与精神问题的研究已有很多。有些研究证明,和富裕国家相比,贫穷国家的抑郁症水平更高。有些研究表明,当灾难或困难时期(如失业或农民遇上持续干旱等)破坏了经济环境时,抑郁症的比例随之上升。还有许多研究发现,在身陷贫困的人群中,精神疾病的问题往往更严重,持续的时间更长,而且造成的后果更糟糕。
压力接着传到了中产阶级身上。
中产阶级虽无需担心温饱问题,但依然会因为社会中的不平等而痛苦。2015年的一项研究表示,和社会上层或底层的人群相比,靠近社会中间等级的人群有着更高的抑郁和焦虑比例。社会不平等给中产阶级造成的地位焦虑,在不断上升。许多人渴望跻身上等社会,同时又害怕跌落到社会底层。
富人也难逃影响,尤其是治安问题——除非他们打算像坐牢一样,永远待在自己重金打造的戒备森严的豪华城堡,否则只要一出门,就难免陷入加剧的不信任感、不安全感之中。
经济学家阿琼·贾亚德夫(Arjun Jayadev)和行为科学家塞缪尔•鲍尔斯(Samuel Bowles)发现,社会越不平等,安保、警卫人员(guard labour)的数量就越多。两位研究者研究了美国私人安保雇佣与社会不平等之间的关系,发现美国2006年雇佣的私人安保人数和高中教师一样多,数量差不多是1980年的两倍。而目前在美国的许多地方,安保人员的数量早已超过了教师数量。
其他国家的数据也都显示,经济收入越不平等,投入到安保领域的资源就会越多。这些研究关注的仅仅是安保人员的数量,还没有算上安保工作相关的监控摄像头、跟踪监视器、锁具等工具的数量变化情况。需要指出的是,不平等与安保数量之间不是因果关系,但两者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
对此,有的经济学家表示惋惜,因为这么多的安保工作并不是生产性的,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安保都是不必要的,而是说社会本可以不用花这么多资源在这上面,本可以用于其他更有社会生产力的方面。
此外,当越来越多的人仅仅为了维持基本的生活水平而背负巨额债务时,难以避免的金融危机、经济震荡也能给富人造成重创。
面对日益加剧的贫富差距,富人们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捐出自己的部分资产,然后发起促进社会平等的运动,二是保持沉默。
然而,大多数富人似乎更喜欢第二个选择。像恩格斯那样试图争取社会平等的富人并不多。恩格斯的父亲拥有多个大型纺织厂。但在看到童工和工人阶级的苦难后,年轻的恩格斯开始变得激进,渴望纠正社会的巨大不平等。
英国心理学家詹姆斯·戴维斯(James Davies)发现,现代社会甚至还出现了第三种选择——把痛苦仅仅定义为一种个人的疾病,而不归因于“社会需要改进”。
最初发现这点的,是马克思和恩格斯。
马克思与恩格斯观察到,要成功地剥削工人,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工人内心接受了对自己的压迫,真心认为压迫是自然的,是不可避免的。
詹姆斯·戴维斯则发现,现代的整个心理健康和精神健康研究,某种意义上也在扮演类似的角色,比如说——
詹姆斯·戴维斯认为,并不是一小群精英在密室里有意炮制出了这些阴谋。而是随着经济增长成为整个社会最关心的事情,一切就自然而然地走向了这样的方向。
对精神痛苦的治疗,尤其是药物治疗,当然有价值和用处。但詹姆斯·戴维斯认为,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这些治疗是否被滥用了?
他打了个比方,抗抑郁药和抗焦虑药有点像“借债”,两者都有明显的合理用途——药物可以用于缓解短期内的严重问题,借债也可以用于临时度过难关或进行合理投资。然而,两者的规模在近几十年来都不断攀升,它们把问题归咎于个人,让某些行业攫取了丰厚利润,同时掩盖了社会里深刻的结构性问题,并很可能造成了长远的危机……从长期来看,人们要过上更好的生活,可能需要限制这两者的滥用。
在“自私资本主义”的英国,自2000年开始,人们的平均工作时间开始大幅增加,而工作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人们平均6年换一次工作,比之前缩短了1/3。所谓的“零工经济”兴起,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临时工”,没有稳定的就业机会。另外,工作机会集中在房价高昂的大城市中心,很多求职者不得不在远郊居住,然后长途通勤去工作,在伦敦,人们每周花在通勤上的时间接近7小时……这些变化意味着人们现在的工作时间比从前更长,通勤时间也更长,而工作则更不稳定了。人们花在自己身上、家庭、亲友上的时间变少了,安全感变差了,释放情感压力的渠道变少了……
人们因为这些不安,而变得更加物质主义;又因为物质主义,而变得更加不安。
研究发现,我们的父母、朋友、社会和媒体宣传都可能让我们拥有物质主义的价值观,其次,当人们缺乏安全感或者受到威胁时,也会变得更加物质主义。过去的电视广告、如今的社交媒体,也让很多人深受物质主义的影响。
在社会经济方面,物质主义引起的消费和支出促进了企业的高利润、国家的经济增加和政府的税收。但对个体而言,物质主义和较低的幸福感、更少的亲社会行为、更高的生态破坏行为等有关系。
在这样的“有毒氛围”里,当然会有越来越多的“金丝雀”倒下。
曾任联合国专员的精神健康专家戴尤斯·普拉斯 (Dainius Pūras)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明“只关注医治个人的医疗模式”会造成什么样的问题。
戴尤斯·普拉斯曾经遇到过一位女士,她女儿九岁,患有自闭症,因为身在发达国家,所以女儿有机会接受特殊教育和支持。然而,有一天老师告诉这位女士,她女儿今天在学校比之前要烦躁不安许多,建议找医生再评估下病情。
然后这位女士仅仅花了一分钟,就找到了女儿一整天烦躁不安的原因——她的鞋子里进了一颗小石头。
普拉斯说,这就是医疗的专业人士常常会犯的错误——他们太习惯“诊断疾病”了,寻找疾病,然后治疗,如果只是透过这个“滤镜”去看世上的一切,就会只看到个人身上的病症,而看不到更广阔的图景。医生们可能会给烦躁的病人开更多的药,却完全忽视了病人鞋子里的小石子。
普拉斯后来主导撰写了两份联合国报告,呼吁为患有心理和精神疾病的人提供更广泛的社会支持(人际关系、社区团体等),并呼吁去解决造成困难的社会原因——贫穷、歧视、不平等、过度工作、社会排斥等等。
“在世界各地,不平等都是心理健康的一个主要障碍。”普拉斯指出。
要想遏制日益增加的精神疾病和自杀率,各国政府就得下功夫减少不平等、贫困和社会孤立等问题。普拉斯呼吁提供更好的早期教育和快速干预方案,以支持有过贫困或其他不良童年经历的人,加强劳动力工会,并改善社会福利。
“证据表明,在获得治疗的同时,我们必须注重预防,而社会因素(Social determinants)是改进预防工作的关键。”
如果这些根源没有得到解决,心理健康出问题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图 |.science and industry museum
(关于文章开头提到的金丝雀,后来有人发明了金丝雀复苏器。当金丝雀出现异常时,立刻关上前方的门,同时,上方的氧气瓶会为金丝雀输送氧气,这样金丝雀就不会再因为井下有毒的环境而死亡。)
家庭治疗的心理咨询师常常会看到这样的家庭案例,“大人生病,小孩吃药”,明明是家长有着严重的问题,但被伤害的、吃着精神药物的却是孩子。
而在一个社会里,又何尝不是“社会生病,个人吃药”呢?
参考文献
[1]Who, W. H. O. (2021). Depression.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 Retrieved from https://www.who.int/news-room/fact-sheets/detail/depression
[2]What Psychology Says About Materialism and the Holidays. (2014, December 16). 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 Retrieved from https://www.apa.org/news/press/releases/2014/12/materialism-holidays
[3]Basu, K. (2019). The rich can fight inequality, too. Brookings. Retrieved from https://www.brookings.edu/opinions/the-rich-can-fight-inequality-too
[4]https://wir2018.wid.world/files/download/wir2018-full-report-english.pdf
[5]Knifton, L., & Inglis, G. (2020). Poverty and mental health: policy, practice and research implications. BJPsych Bull., 44(5), 193. doi: 10.1192/bjb.2020.78
[6]Arie, S. (2019). Mental health: tackle poverty, inequality, and isolation, says UN.
[7]Lepièce, B., Reynaert, C., Jacques, D., & Zdanowicz, N. (2015). Poverty and mental health: What should we know as mental health professionals. Psychiatr Danub, 27(Supl 1), S92-96.
[8]Sohn, E. (2016). Can Poverty Lead To Mental Illness? NPR. Retrieved from https://www.npr.org/sections/goatsandsoda/2016/10/30/499777541/can-poverty-lead-to-mental-illness
[9]WFU Online Counseling. (2020, July 17). Retrieved from https://counseling.online.wfu.edu/blog/poverty-and-mental-health-how-counselors-can-help
[10]Jayadev, A., & Bowles, S. (2006). Guard labor.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 79(2), 328-348.
[11]Davies, J. (2021). Sedated : how modern capitalism created our mental health crisis. London: Atlantic Books.
[12]Monbiot, G. (2017). Neoliberalism is creating loneliness. That’s what’s wrenching society apart. the Guardian. Retrieved from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16/oct/12/neoliberalism-creating-loneliness-wrenching-society-apart
[13]Wu, J. (2019). Capitalism is Dangerous for Your Mental Health - Reason in Revolt - Medium. Medium. Retrieved from https://medium.com/reason-in-revolt/capitalism-is-dangerous-for-your-mental-health-b02fd8f56dfe
[14]Zeira, A. (2021). Mental Health Challenges Related to Neoliberal Capitalism in the United States. Community Ment. Health J., 1. doi: 10.1007/s10597-021-00840-7
[15]Rice-Oxley, M. (2019). Austerity and inequality fuelling mental illness, says top UN envoy. the Guardian. Retrieved from https://www.theguardian.com/society/2019/jun/24/austerity-and-inequality-fuelling-mental-illness-says-top-un-envoy
[16]The Decline of Play and Rise in Children's Mental Disorders. (2021, November 18). Retrieved from https://www.psychologytoday.com/intl/blog/freedom-learn/201001/the-decline-play-and-rise-in-childrens-mental-disorders
[17]Jowit, J. (2018). What is depression and why is it rising? the Guardian. Retrieved from https://www.theguardian.com/news/2018/jun/04/what-is-depression-and-why-is-it-rising
[18]Platt, J., Prins, S., Bates, L., & Keyes, K. (2016). Unequal depression for equal work? How the wage gap explains gendered disparities in mood disorders.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149, 1-8.
[19]WHO World Mental Health Consortium (2004). Prevalence, severity, and unmet need for treatment of mental disorders in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orld Mental Health Surveys. Journal of the Medical Association of America, 291, 2581–90.
[20]Eschner, K. (2016). The Story of the Real Canary in the Coal Mine. Smithsonian Magazine. Retrieved from https://www.smithsonianmag.com/smart-news/story-real-canary-coal-mine-180961570
[21]Kasser, T. (2002). The high price of materialism. Cambridge, Mass: MIT Press.
[22]Platt, J., Prins, S., Bates, L., & Keyes, K. (2016). Unequal depression for equal work? How the wage gap explains gendered disparities in mood disorders.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149, 1-8.
[23]Hidaka, B. H. (2012). Depression as a disease of modernity: explanations for increasing prevalence. J. Affect. Disord., 140(3), 205. doi: 10.1016/j.jad.2011.12.036
[24]Prins, S. J., Bates, L. M., Keyes, K. M., & Muntaner, C. (2015). Anxious? Depressed? You might be suffering from capitalism: Contradictory class locations and the prevalence of depression and anxiety in the United States. Sociol. Health Illn., 37(8), 1352. doi: 10.1111/1467-9566.12315
[25]Adelman, M., & Ahuvia, A. (1993). Market Metaphors for Meeting Mates. Research in Consumer Behavior, 6.
[26]Twenge, J. M. (2015). Time Period and Birth Cohort Differences in Depressive Symptoms in the U.S., 1982–2013. Social Indic. Res., 121(2), 437–454. doi: 10.1007/s11205-014-0647-1
作者:游识猷、Cloud
编辑:odette
本文来自果壳,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如有需要请联系sns@guok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