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清朝的时候有个富豪听说苏州美女如云,就想去苏州买个妾来,到了苏州后,果然遇到了一个姑娘模样水灵,身段窈窕。
可听媒婆说,姑娘有一双大脚,富豪对这姑娘的印象瞬间减了八分,还嘲笑姑娘“土重”,说她的一双大脚走到土上,土都觉得重。
媒婆说,这姑娘虽然脚生得大,但聪颖过人,善于作诗,富豪立刻就要考考姑娘,还专门出题《弓鞋》奚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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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羞愤至极,提笔作诗:“三寸弓鞋自古无,观音大士赤双趺。不知裹足从何起?起自人间贱丈夫。”
女子缠足自古无有,连观音菩萨也赤着“天足”。如果不是因为观音菩萨引进在前,缠足恶习在后,连菩萨也要裹起小脚了。不清楚缠足发源于什么时候,但一定出自人间审美畸形的贱男人。
短短几句,姑娘批评了缠足陋习,又骂了富豪,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从现在看这个故事,富豪的讥讽则反映出了当时社会的审美观与价值观:脚是女人的第一张脸。
为此,男人不仅鼓吹女人裹脚,还发展出了一套完善的“品脚理论”。
首先,他们把脚分成了三等,三寸以内是“金莲”,四寸以内是“银莲”,大于四寸就是“铁莲”。
不仅脚的大小有讲究,品脚还要看两双小脚的肤色,宽细,太胖太瘦都不能值得他们“赏莲”。
一双美丽小脚应该是肤白细腻精巧,形状均匀且不走形。遇到这样的极品,他们不仅会细细端详赏玩,文人墨客还会为它吟诗作赋,甚至用小鞋盛酒,以满足自己的癖好。
这样赤裸裸的品脚是对女性彻底的物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女性光明正大的沦为了男性的娱乐工具?又是什么原因在背后推波助澜?最后裹脚甚至成为了一种女性自觉的集体意识?
让我们一起通过本文了解一下吧。
缠足的起源传说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
有人说缠足始于夏禹之妻涂山氏(传说她是一只狐狸精)为了隐藏身份用布帛包裹狐狸小脚,但这带有浓厚的神话色彩,经过了研究考证,不能证实。
有人说缠足起源于李后主宫嫔窅娘,相传窅娘纤丽善舞,李后主为她作六尺金莲,饰以宝物细带,窅娘裹脚于莲上起舞,故后人称小脚为“金莲”。
但缠足以后活动艰难,窅娘更不可能在缠足后还翩然起舞,赢得李后主的喜爱。
但有不少人相信了窅娘的一双纤细玉足是通过缠脚得到的,于是“人皆效之,以纤弓为妙”。
熙宁,元丰年间缠足者还较少,但后来已经发展到了“人人相效,以不为者为耻”的地步。
因此,缠足应该起源于北宋时期,而在明朝达到高峰。
在《京华烟云》中,主人公木兰的父亲受到了梁启超《天足论》的影响而拒绝给女儿缠足,这让小小的木兰对缠足抱有无限的遗憾而痛恨自己的一双大脚。
林语堂通过木兰眼中的缠足解释了缠足之美的精髓——曲线。
在描写桂姐出场时,首先说这双脚生的纤小,周正,浑源,柔软,好像一个完美的雕塑配了一个完美的基底,加强了整个身段的美,愈显妩媚多姿。
而穿上弓鞋走路时,不同于西洋女人穿高跟鞋走路的步态,臀部向后突出,也不同于穿上平底鞋时的懒散萎靡邋遢。
穿上弓鞋走路时,臀部紧绷,站的笔直,肩颈的线条到丰盈的胸部突出,到纤细腰部收缩,到臀部再沿着圆而直的裤管向下延伸,落到足底微微上翻的凤头鞋上去,流畅自然的线条使桂姐像一个完美至极的花瓶。
难倒仅仅是为了迎合男人中意的曲线美,女人就自愿承受着行动不便的寂寞,撕心裂肺的痛苦,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煎熬裹起自己的脚,就像预备一个婚礼上的祭品一样从四岁就开始精心包装自己吗?
为什么这又始于北宋,经历了千年而不灭,三寸金莲几乎惊人的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统一了所有女性的梦想?
这不仅仅是几个传说与故事的影响,而有其深厚的理论基础与现实需要。
首先,宋明的官方哲学——理学,为裹脚提供了正当的理论支持。
由于理学的内敛化倾向,使男性格外害怕女性群体失控,“三纲五常”被着重强调,“夫为妻纲”成为妻子侍奉丈夫的高标,女子彻底沦为丈夫的附属品,女性地位愈加低下,男尊女卑成为社会共识。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为了禁锢女性的自由行动,使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裹脚被广泛鼓吹。
第二,在影视剧里,我们可以看到,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裹脚,身边的丫鬟几乎都是一尺多的大脚。裹脚正是为了炫富,显示自己不用亲自去田间劳作而养尊处优的尊贵地位。
第三,在男耕女织小农经济的生产模式下,裹脚可以使女性失去剧烈行动的能力,安心纺纱,提高生产力。
第四,裹脚后,女性走路的发力方式改变,小脚需要用脚后跟走路,这样的走路方式锻炼了髋部,臀部,和大腿后侧的肌肉,使女性更容易生产。
第五,就是男性的审美需要了,早在裹脚还没有出现之前,赵飞燕的“掌上舞”就广为流传,引得无数男人对小脚心驰神往。
在种种因素的推动下,不裹脚逐渐成为了穷苦,粗糙的象征,是其他女性嘲笑的对象,是男性拒绝的原因,在天足羞耻论的社会氛围里,缠足成为了上层所有女性的共识。
北宋裹脚的女性还只是零星,主要发生在妓院中,只是狎妓为了取悦狎客采用的一种商业手段。到了南宋,皇室贵族与士大夫也鼓励女性成员裹脚。
明朝时期,家中女性是否裹脚,以及裹脚数量,甚至影响着这个士大夫家族在社会上的名誉和声望。
到了清朝,满人作为骑马善射的游牧民族,深知缠足之恶,起先阻止过汉人裹脚,但屡禁不绝,只能禁止旗人裹脚。但在长期的汉满两族人共同生活的过程中,有的旗人也不可避免的被影响而开始裹脚了。
清中后期,裹脚作为一种礼教的标杆,不仅从汉扩散至满,甚至从上层贵族扩散到了乡绅,没落官僚以及下层人民,成了全社会的共识,尤其是婚姻问题上的重要衡量标准。
《红楼梦》中的尤二姐就因为缠着一双小脚被贾府认可,《京华烟云》中的曼娘也因小脚被曾家格外喜爱,这就受到了当时的审美观与价值观影响。
大脚女人是田间妇女的特征,小脚才是大家闺秀的形象,婚姻嫁娶,先打听对方是不是大脚,再寻摸姑娘的脸长得怎么样,成为了当时社会的习惯。
而“三寸金莲”之所以风靡社会,少不了文人墨客对此吟诗作赋,在背后推波助澜。
关于小脚的诗歌并不少,唐朝杜牧诗“细尺裁量约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
苏东坡咏缠足诗:“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
秦观也写美女应是“脚上鞋儿四寸罗。唇边朱粉一樱多。见人无语但回波。”
纤巧的小脚搭配窈窕的身段,来如影去如云。双脚穿着罗袜,波光凌凌,仿佛在水面上行走,所过之处,留下一股清香。
如果说文人墨客见了小脚,以吟诗作赋的方式加以赞颂还较为清雅,那么一些俗人见了小脚,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比较重口了。
首先,遇到好看的小脚,先要进行一套完整的玩赏流程,包括嗅、吸、舐、咬、吞、食、搔、捏、捻、承、索、脱、剥、缠、洗、剪、磨、拭、涂、暖、拥、扶、悬、肩、排、推、玩、弄……
更有甚者,将弓鞋作酒器用,以臭为香,以丑为美。
据一些“莲学专家”写成的“莲学专著”,如《采菲录》《葑菲闲谈》记载,将小脚对并后的孔洞当作女性下体,脚越小,助“性”的效果就越明显,可用作“非法出精”,清代李渔也著书选足求窄小,柔若无骨,在夜间可用……
而这些莲学专家还认为,缠过足的女人不仅脚美,对全身都有美容作用,“如肌肤白腻,眉儿之弯秀,玉指之尖,乳峰之圆,口角之小,唇色之红,私处之秘,兼而有之,而气息亦胜腋下胯下香味”。
难道缠足还有调节激素的功能?助“性”的秘密又是如何被发现的,这些研究结果又是怎么被“莲学家”得出的,我们不得而知。
刚刚过去的3.8是三八妇女节,毛主席曾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
在裹脚没有流行的朝代里,商代妇好“率兵西出,斩白首两万余。”木兰替父从军,跨马拎刀,征战沙场十二年。杨门女将摧坚获丑,不避斧钺,保家卫国。
足见并非理学宣传的“男性是天,女性是地”,而“天要管地”。一旦挣脱出对自我的禁锢与束缚,女性的智慧与力量是无穷的。
万事道法自然,为了迎合畸形的审美,使女性放弃浑然天成的自我形象,而扩大化女性特征,迎合男性的癖好是对自己的彻底物化,是放弃了对自我价值的追求,而甘愿成为满足男性需要的审美工具,甚至是生理需要工具。
虽然缠足在新中国成立后被彻底废除,但缠足依然以各种形式存在在我们身边,例如为了将来好嫁人选择一份安稳的职业,因为其他人对自己正常身材的指指点点而变态减肥,变得瘦骨嶙峋,甚至患上心理疾病,在家庭与婚姻中付出无怨无悔的无限自我牺牲……
因此,我们应该常常反思,是不是新时代的无形的缠足裹挟住了自己,常常强调,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别人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