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在包头马拉松赛的大使聘请仪式上,身穿红衣的“东方神鹿”王军霞站在台上接受聘书,对着镜头笑得灿烂,这是她最近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而上一次,是在2008年的电视节目 《非常记忆》中与她的教练马俊仁再聚首。
说起马俊仁,90年代关注体坛的人都不会对“马家军”这个名字陌生,1994年的“叛师事件”让大众哗然。
20世纪90年代,以马俊仁带领的“马家军”在世界中长跑领域狂揽金牌,震惊了国内外体坛,被誉为中国的长跑神话。
其中王军霞、曲云霞、董艳梅、刘东等名将更是马俊仁的掌上明珠。
但是在“马家军”最辉煌的时刻,20世纪90年代,王军霞带头的一些学生集体离队,让马俊仁深受打击,多年后提到这个徒儿时反复慨叹“太痛心”,接连打击下淡出公众视线。
而与他共同跨越22年、风雨同舟的妻子赵淑清又有怎样的故事?
从辽宁中长跑俱乐部退休后,今年79岁的马俊仁经常在家里翻看着自己年轻时和学生们的照片,翻开了几本旧的影集,看见里面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他时常一个人沉思,回想起当年自己作为老师的时光,感慨万千。
曾经的他对学生严厉而遭受不理解,过了古稀之年的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教过的每一个学生都有着自身的性格特点和巨大的潜力,他在不断反思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领悟到了几个教学的真谛:爱、关怀、鼓励。
马俊仁出生于1944年10月份,是辽宁辽阳人,马俊仁小时候就对长跑运动特别感兴趣。
他每天在南湖周围的小山和田野上跑步训练。
那些年的南湖就像一幅画卷,湖面如镜,山峦静默。
每当夕阳西下时,马俊仁总能不约而同地和几个好友挑着水桶到湖边取水,边聊边笑。
这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光,脑海里没有训练、没有压力,只有青春的美好。
不过这种惬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在初中快毕业时被学校送入体校,深造了两个月。
几个月后,部队征兵来到马俊仁的家乡,他毅然应征入伍。
在辽宁军区独立二师当一名光荣的公安兵,最终被升职为班长。
1969年4月,马俊仁的母亲不小心坠井身亡,这成为了他内心极深的遗憾。
事发当天,马俊仁正在外地服役,得知消息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看望母亲。
但因当时的交通条件有限,他无法在最后时刻赶到家中,母亲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这场悲剧让马俊仁深感无力和愧疚,因为他没能在母亲最后时刻陪伴在她身边,也没能为她做些什么。
1970年,马俊仁离开了军队,被安排到“五七”师范学校深造。
一年后,他成为了辽宁省鞍山市第55中学的一名体育老师。
在学校,体育老师不怎么受到重视,但马俊仁决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赢得成绩。
1972年,马俊仁遇到比他小两岁的赵淑清,一名幼儿教师。
马俊仁和赵淑清结婚后接连迎来了两个儿子,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生活也越来越好。
1973年,马俊仁成立了乡村中学运动队,其中包括篮球队、田径队、乒乓球队等。
闲不下来的马俊仁精神饱满地管理着这些运动队,训练学生们的专业技能,也关注着学生的心理状态。
他博采众长,自己也是运动健将,曾连续11年获得市运动会的田径冠军。
为了解决运动队的训练经费问题,马俊仁每星期天上山砍柴卖,结果一次意外中将腿摔断了,需要卧床4个月才能够站立。
然而,这并没有放缓马俊仁奋斗脚步,仍然非常关注运动队的训练和比赛。
在马俊仁的指导下,学校团体参加市中学生运动会,回回都获得了好名次。
由于他的出色表现,他与他的学生登上了《鞍山日报》,他一跃成为了辽宁省教育系统的名人。
之后,马俊仁应邀到鞍山市17中、29中执教,这些学校也都组建了运动队。
1981年,马俊仁调到67中任教。
他就在67中也组建了运动队。
为带领队员们训练,他骑坏了几辆自行车。
1982年,马俊仁训练的队员刘燕菊参加上海马拉松赛,并获得了青少年10公里跑的第二名。
鞍山市67中因此被国家教委和国家体委命名为传统田径学校。
在当时的辽宁省田径队队长崔大林的欣赏下,马俊仁担任了辽宁省田径队教练。
1986年8月,国家教委派马俊仁带领4名女运动员去葡萄牙参加世界中学生3000米越野赛。
这是他第一次带学生出国比赛,欧美的队员和教练对中国田径非常蔑视,这令他非常不满。
他毅然站出来告诉队员们,要为国争光。
队员的爱国情绪被点燃,中国队包揽了前三名。
当国歌响起,国旗升起来时,马俊仁流泪了,作为一名教练最大也最珍贵的成就和荣耀就是看到国旗升起。
1988年,马俊仁组建了辽宁女子中长跑运动队。
经过挑选,他选中了王军霞、曲云霞、马丽艳、刘东等一批长跑的好苗子,人称“马家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家军”的成员越来越多。
他们来自各个地方,有些孩子家庭条件不好,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马俊仁知道这些孩子的背景,他明白这些孩子来到队里的不易。
他觉得自己承担着责任,需要为这些孩子提供一个光明的前途。
他将训练基地当作自己的家,他对这些孩子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时刻关注着他们的身心健康。
他的妻子赵淑清一直支持他的工作和梦想。
有时马俊仁忙不过来,赵淑清就自己熬鸡汤,端到学校给孩子们喝。
这种默默地支持和理解让马俊仁非常感动和感激。
每天早上凌晨四点半,他便把队员们叫起来进行训练,这些训练可谓是非常刻苦艰辛,每人日均跑四五十公里。
有时候,他跑到大山深处,队员们必须跟随着他在荒山野林之间奔跑,经受着寂静的山林、飞舞的树叶、凛冽的寒风,以及跑步时带来的无尽的疲劳和酸痛。
队员们跑步的距离也很长,有时达到了半程马拉松的距离。
由于运动量过大,队员们的脚趾甲也都磨损了,腓骨、膝盖也有磨损。
由于长期以来的训练工作量过大,让马俊仁的身心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1990年,他的体质逐渐恶化,再度患上胰腺炎。
对于马俊仁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他担心疾病影响到训练的开展,因此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决定带着药物离开医院回到队里,挺过这段时期的困难。
1991年,在江苏徐州的冬训期间,赵淑清的下巴上长了一个瘤子,需要紧急手术。
为了确认瘤子是不是恶性的,医生要求马俊仁在手术单上签字。
匆匆签完字,无法陪伴妻子,马俊仁去另一家医院看望自己的小儿子马晓亮。
当他告别儿子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欠妻子、儿子和家庭太多了。
他回到走廊上,眼泪夺眶而出。
当时妻子的病友质疑马俊仁怕是有外心,但赵淑清知道他的心;“他是个好男人,害怕耽误队员们的前途。他不是那种让自己享受的人,而是一个一心为国家队和队员着想的人。”
作为主教练,马俊仁对队员有高要求,他经常告诫队员们,年轻人在拼搏的年龄要有所放弃,要在功成名就之后再来享受生活。
然而,有时候他的训练强度过大,导致队员们出现大面积地伤病。
他粗暴的管理方法也往往引起队员们的反抗情绪。
1993年10月,马俊仁带领着“马家军”参加了西班牙世界马拉松比赛,马家军在斯图加特田径世锦赛上获得了3台奔驰轿车的奖励。
王军霞在10000米项目中夺冠,曲云霞和刘东也都取得冠军。
最终夺得了团体冠军,并包揽了女子前四名的位置。
世界体坛议论纷纷。
这一壮举让整个中国为之骄傲和欣喜。
全国的人们纷纷热议,世界体坛也被震惊了。
这一次,马俊仁的名字被全世界广泛传颂,世界中长跑进入了一个新时代——马俊仁时代。
斯图加特世界田径锦标赛上的马家军震惊世界,就在整个体育界都在狂热地为马家军的辉煌喝彩的时刻,却有一个消息,让马俊仁的心从此承受了太多伤痛。
1993年斯图加特世界田径锦标赛赛前,王军霞的哥哥在车祸中不幸去世,为了不让王军霞影响训练,马俊仁和王军霞的父母一道瞒着她,避免让她知道哥哥去世的消息。
不知这个事件是否是个导火索,1994年12月12日,王军霞、刘东和其他队员集体离队,并留下了一封信,开启了整个体育界的一场争议和愤怒。
王军霞等人的联名信展露着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我不能再接受你的训练了,教练,你过于严苛和暴力。我们的身心负荷过重,我们需要真正的帮助和支持。”
他的引以为傲的弟子们,纷纷提出离开他的训练队,是因为马俊仁驱策过严,甚至不顾及选手的基本休息权。
无论是马俊仁还是被他训练出来的队员们,他们都被这起叛师事件蒙上了一层阴影。
时间飞逝,悉尼奥运会的到来为马家军带来了一个新的机会,马俊仁也希望这个机会可以让马家军重新站起来。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让他的执教生涯起伏不定。
这件事发生在2000年的悉尼奥运会前夕,当时的中国反兴奋剂中心内部发现了一起令人震惊的情况:马家军的运动员们,在使用了检测不到的促红细胞生成素(EPO)兴奋剂。
这个消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这一次的事件涉及的不仅仅是马家军的运动员,同时还牵涉了整个中国的运动员以及申办奥运会的希望。
任何差错都是不可接受的,如果这个发现不是在内部被发现,而是在奥运会上公开宣布,那么中国申办2008年奥运会的历史将会被改写。
当时,领导们急忙召集了国家体育总局的高层领导以及相关专家进行研究,他们决定让马家军的运动员们暂停训练和参赛资格,马家军的运动员们被送回了家。
马俊仁感到自己已经走向了一个没有退路的路口,1998年,一篇长篇报告文学《马家军调查》对马俊仁和马家军的事情进行了深入地调查和分析。
这篇文章引起了广泛的争议,也让马俊仁和他的队员们再次处于困境之中。
在非议声中,马俊仁终于迎来了他人生中的一个新阶段:退休。
60岁的他卸下了身上的一切职务,移居到了大连。
当时马俊仁的妻子赵淑清是工商局的一名职员,退休也让马俊仁得以转移部分注意力去抚摸家庭的感情世界。
他本以为退休生活将会很悠闲,但实际情况却相反,他的两个儿子都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而他却独自一人。
他开始觉得很无聊,他不甘心退休后就这样度过余生。
于是,他开始寻找自己的兴趣爱好。
几个月后,他又抛妻别子,来到北京大兴区养藏獒。
他在大兴建了一家狗舍,饲养了一百多只藏獒。
每天他都忙着喂狗、清理狗舍,训练年轻的藏獒。
他的藏獒非常漂亮,体态威武。
其中一只来自西藏的成年名犬,价值六七十万元,年幼的名犬也要几十万元。
有传闻称国内藏獒的价格都是马俊仁炒起来的,他曾以1000万元的价格,将一只藏獒卖到了上海。
然而,2013年,藏獒市场行情开始回落,2015年,藏獒市场越来越低迷,一只藏獒只能卖到上千元。
在这种情况下,马俊仁的藏獒养殖基地也和其他几万家藏獒养殖场一起倒闭了,马俊仁被迫离开北京大兴,回到大连。
太阳嗖嗖地升起,透过窗户洒下阳光,墙上吊挂着一串纸鸢。
这就是马俊仁在大连的家,他和妻子赵淑清相伴已走过半个世纪。
在这个家里,赵淑清扮演了许多角色:妻子、母亲、家庭主妇、照顾丈夫的护理者。
她独自带着两个儿子长大,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尽管日子并不轻松,她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她的家人感到温馨和舒适。
退休后的马俊仁常常回忆起他们过去的点滴,那时候他在外面忙于训练,而赵淑清则在家照顾两个孩子。
有时,马俊仁会默默地观察妻子,试图读懂她的心思。
她似乎总是在为这个家庭默默耕耘,从来不抱怨,他深深地感激她的坚韧和毅力。
这段时间,辽宁中长跑俱乐部有意聘马俊仁当教练,这时他已年逾7旬,他咨询妻子赵淑清的意见,是否应该接受中长跑俱乐部的聘请。
赵淑清了解丈夫的性格和兴趣,不想阻止他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所以她说:“你想去就去吧,但你现在是个老头了,不能像年轻时那样拼命了。”
她的担心是有理由的,近年来,马俊仁的血糖和血压都有些偏高,每天上班前,她都会将药片数好并放入马俊仁的包中。
每当中午,她都会打电话提醒他吃药。
2008年,在电视节目《非常记忆》的帮助下,马俊仁教练与他的一些离队的徒弟再次聚首。
在合影后,他们共同签署了一份集体签名书,在他们聚集的那一刻,往昔的岁月仿佛又回到了他们身边。
其实经历过岁月的洗礼,不管是他还是他的队员们都更加成熟了,早在2007年,王军霞与刘东等队员就结伴回到马家军探望他们的教练马俊仁,王军霞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曾深情地说道:“我要感谢马俊仁教练,没有他的指导和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
同为队友的刘东也是,在西班牙发展并结婚成家的她每次回到故乡辽宁,必定会去看望马俊仁。
40年后的马俊仁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对学生们的伤害和影响感到抱歉,看到他的学生们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满头银发的他内心充满了感动和激动。
2023年,马俊仁已经79岁了,这位老人心头曾经的节结渐渐解开。
回首人生他觉得自己也是幸福的,他是中国体育事业的一位传奇人物,为我们中国夺回来了很多金牌,也经历过马家军的神话破灭,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在他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有妻子赵淑清一直陪伴在左右。
大家对这位教练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