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ydead是坐落在丹麦哥本哈根的一家独立游戏研发工作室。
playdead中文译名“作死”
“作死”的他们有着一般游戏研发厂商会竭力避免的四大特点:
猜猜看这样一个团队想要成功到底有多少胜算,可最终他们研发的这两款作品一个比一个成功,全部被媒体和玩家捧为神作。
温和又沉默寡言的安特·詹森(Arnt Jensen)在大学毕业拿到了设计学学位,随后做为概念美术师加入了IO Interactive,参与了《杀手2 沉默刺客》(HITMAN 2 SILENT ASSASSIN)的制作。
安特·詹森个子很高,给人的印象既有儒雅又有些怅然若失
颇有天分的他在入职后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对他的设计非常满意。随着资历增长,他也拿到了非常高的薪水,但这时他却意识到,自己对研发的热情已经渐渐褪去。甚至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尤其是在公司的整体研发流程下,他个人的想法越来越难以通过了。
从那以后他又继续坚持了六年,但最终还是离开了公司,试图寻找另一种发展方向。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开始一个人工作,试图凭自己的力量做出一款单机游戏,考虑到他只是一个美术人员的身份,这个举动可以说是非常冒险了。离开公司制度的束缚的他终于可以放飞自己,这段时间他肆意的浸入到自己的想象空间,并不断绘制草图,将希望表达的感觉不断具象化。
安特·詹森2004年所画的概念手稿
他说:“我毕生精力都在寻找新的想法,但当我画出了第一张草图之后,它让我确定自己找对了方向。《地狱边境》一开始只是个情绪设定,没有游戏主角,没有那些费解的谜题,只有一个隐秘的地方。”
安特·詹森回忆当时的情景说:“我对这个项目坚持了3年,我没有钱,只有信念。我做梦都在想着它,这个地方叫做limbo(地狱边境),这就是它的开端。”
他自学了一些Visual Basic编程技术,并尝试制作Demo。虽然这个Demo最终能够运行,但这花费了他非常非常久的时间。他最终意识到,要想真正的加快研发进度,一定得需要其他人的帮助了。
所以他停止完善Demo,并着手制作了一个关于这个游戏的宣传片,希望能借此吸引到志同道合的程序员朋友和他一同研发。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短片在上传后很快爆红并被疯狂转发,这个只有黑白的世界里包含了对抗、惊奇和孤独,这让很多人都对此感到好奇和兴奋。他的邮箱在这段时间里收到了相当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简历,这当中就包括了迪诺·帕第(Dino Patti)。
迪诺·帕第和安特·詹森的个性可以说是截然相反,极具野心的他思维敏捷
他最初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程序员,随后进入了游戏行业。但游戏行业当时的现实情况浇灭了迪诺·帕第的热情。在看到了《地狱边境》的创意视频之前,他当时对于游戏研发导致的加班已经感到厌倦和疲惫了,甚至再也不想从事这个行业了。但迪诺·帕第从安特·詹森身上再次看到了希望,他有些激动的联系了安特·詹森,期望能够在这个行业大干一场,并最终成为了Playdead的联合创始人。
安特·詹森有很清晰的想法:这个游戏从森林转换到工厂,再到废弃的城镇,并最终以一个真实属性未知的绝对空间作为结局。所以他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认为由一名设计师和一名程序员就可以很快制作出一个PC版本的游戏,而且打算免费发布。
但在两人共同工作了几个月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关于这个产品的想法远远不是两个人能够完成的。
迪诺·帕第说:“一开始我写了一些代码,但很快我发现,最好是找比我更好的程序员来做这件事,并且我们也需要招到更好的中层管理人员,和所有与这个项目相关的人才。”这之后,两人携手注册了一家公司,名字就叫Playdead。他们用各自的积蓄支撑起了这款游戏的初期研发。幸运的是,在找到投资者之前他们还从丹麦政府和一个北欧的游戏项目中获得了一笔小额贷款。在此之后,迪诺·帕第担任了他们小型工作室的CEO,开始负责招聘和其它一些公司事务,而安特·詹森则担任了创作总监,继续专注于研发。
这时期他们人手最多的时候达到过16个,但最终完成游戏项目的时候就剩下了8个。
“我们确实尝试招过很多人,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都比他们做的更好。”安特·詹森说,“而且一直盯着他们工作也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但是,当你找到了合适的人之后,你就可以放松下来,因为你知道他会把工作做好。”
最让他们满意的招聘成果就是程序员杰普·卡尔森(Jeppe Carlsen),他的到来真正推动了整个游戏的进程。他不光重新制作了《地狱边境》的游戏引擎,在游戏玩法上也有许多独到的创意,最终他担当了工作室的首席玩法设计师,设置了《地狱边境》大部分的解谜逻辑。
Playdead首席玩法设计师杰普·卡尔森,他高挑健谈,说话还会带着丰富的肢体语言
安特·詹森坚持让游戏环境里的所有东西都做到很自然的感觉。希望避开那种从一个解谜到另一个解谜的过程,尽管这的确是你正在做的事情。
杰普·卡尔森说,“只有陷阱和跳跃是不够的,我们需要一些真正有趣的想法和玩法,我们希望所有的解谜都基于一个真正独特的想法。”
如果他们想到了看起来不太匹配,但解决的核心想法是相同的两个解谜形式,他们就会选择更好的一个,抛弃另一个,他们至少抛弃了70%的内容。安特·詹森一再强调:“在游戏中一直保持新鲜感是很重要的,这款游戏一定要不可预测,接下来20秒会发生什么你永远不知道。”杰普·卡尔森为达到这样的效果,投入了数个月,根据玩家们对解谜的理解和反馈做出调整。
他们在游戏设计当中遇到的最困难的挑战就是,如何让玩家意识到他所尝试的方案是错误的?
杰普·卡尔森说:“物理游戏这种做法是很难的。因为如果你有了一个想法,然后进行实物尝试,最后就会发现每一次尝试都有不同的结果。当然,也有些方式是可以完全掌握,那就是尝试一百次,把解谜和物理的效果混着实验。但我认为这会让人变得非常沮丧,我们尽量避免这样的结果出现。所以在这个游戏当中,相对于物理方面我们更加侧重解谜本身。”
很多人都会注意到,这款游戏前后两部分的明显转变。在游戏中段,有不断出现的孩子、突然出现的蜘蛛以及在坠落的平台之间不断的跳跃,这让这款从一开始充满了的叙事活动的氛围变成了和有更多解谜玩法的操作游戏。
当被问到是否故意做出这样的转变时,安特·詹森在采访中笑着说:“这个问题或许就是要我揭开自己的伤疤了,这可是个很大的伤口。
这种转变并不在计划中,我觉得前半部分我参与的更多,也就是在杰普·卡尔森开始做这些核心向的解谜之前。因为前半部分更多的是讲关于我个人的感觉和一些小故事。但这些东西很难顺利完成,我们的团队太小了。而我总是有些很疯狂的想法 —— 一些特别大的想法。”
安特·詹森停顿了一秒钟之后继续说到,“希望下次我可以参与更多,这种感觉不知道如何形容……总之我希望能给整个游戏带来更多的贡献”。
把解谜和故事结合在一起的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音乐,这个工作是由Playdead全职音频设计师马丁·安德森(Martin Stig Andersen)负责的,由于早期的音乐师找不到解决方法,他在研发中途的时候接手了音频设计。他对抽象声音的掌握技巧对制作该游戏孤独的混响音效是必不可少的。“我尝试找到让声音来自环境、来自游戏的方法尽可能地把同时呈现这些瞬间,这样才能加入一些音乐的东西在里面。”
马丁·安德森受20世纪80年代的B级恐怖电影所影响,对于合成音乐情有独钟
他说,“很多人认为《地狱边境》里没有音乐。如果你看过很多游戏评论,你会发现很少有玩家描述游戏的音乐,我认为这很有趣。”
虽然这款游戏里的确没有传统的管弦乐、没有和声也没有固定的旋律,但《地狱边境》确实加入了认真考虑并且仔细安排过的音效,虽然能唤起人们的注意,但却并不是立即就能衡量出来。”
马丁·安德森说,“安特·詹森对这款游戏的关键创意之一就是,希望它更含糊不清,这样每个玩家就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我在设计音频的时候也尝试这么做,让你可以听到不存在的声音。”
马丁·安德森选择把一些声音前置,而把另一些音效后置。男孩的脚步声、扩散的叮当声、工厂设备的齿轮转动声和城市电力设备发出的嗡嗡声混合在了一起。
他说,“我尝试给其他角色更多的噪音,让他们不发声音的时候看起来更可怕。特别是当蜘蛛追逐的时候,我把声音全部去掉之后的效果变化是很大的。有时候不加声音比发出很大的声响更让人紧张。”
虽然这些音效并不能让玩家们很明显地从游戏中立即识别出来,但正好完美契合了游戏整体朦胧模糊的氛围。
2010年7月21日,这款前后研发了六年的游戏终于发布在了Xbox Live Arcade平台。显然安特·詹森和同伴们心中是一点底都没有的,你没法预估一个独立游戏,尤其是这样一个的产品在市场当中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响。
虽然他们对自己精心打磨的产品抱有信心,但最终结果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款“丧气”十足的游戏被IGN 给出了 9.0 的高分,而且在5个月内就售出了52万套以上,整体收入突破了750万美元。在iOS版本发布前夕,该游戏就已经售出了300多万套,收入至少在2000万美元以上。由于广受欢迎,《地狱边境》随后在PS3、PC、Mac等平台陆续发布,并一举揽下了GameSpot年度最佳解谜游戏、GameReactor年度最佳数字下载游戏、IGN最佳恐怖游戏等等奖项。2011 年,这款游戏还在分量极重的IGF(Independent Games Festival,独立游戏节)上,获得了最佳美术与最佳技术奖。同年的GDC 2011 大会上,它再度斩获了最佳视觉艺术大奖。
三年后,也就是2013年7月3日,该游戏终于登陆了iOS平台(售价4.99美元)。它很快在多国付费榜再度取得优异表现,还获得了苹果公司的最佳设计奖、年度优秀游戏等称号。
《地狱边境》的成功让他们终于有了足够的资金,他们第一件做的事就是从投资者手中再度买回了公司的自主权。
此时外界最关心的事情可以说就是关于他们下一步的打算,很多媒体都在询问,会不会有《地狱边境2》的出现。Playdead的CEO迪诺·帕第在采访中表示:“《地狱边境》应该只有这一部了,不过接下来我们将会开发新游戏。和《地狱边境》类似的是,这款游戏同样会使你感受到那种‘在潜意识的边缘迷失’的震撼!”
其实在《地狱边境》发布几周后,他们就开始了新游戏的研发,可直到两年后的2012年,他们才对外界公布了一张代号为“Project 2”的游戏截图。
虽然他们已经在开发《地狱边境》时建立了一个可自定义的游戏引擎,但出于工作量的考虑,衡量再三后他们还是决定使用Unity进行下一作的开发。
不过为了能够制作出独一无二的美术效果,游戏团队还是针对Unity游戏引擎开发了时间混叠反锯齿过滤器这个插件,通过这项功能,他们为本作创建具标志性的美术外观。在2016年3月,Playdead在常见开源协议下发布了这个插件。
Playdead有一种“无政府主义”式的创意流程,这和安特·詹森和杰里米·佩特曼的老东家IO Interactive迥然不同,IO Interactive会采用相当标准的流程制作游戏,包括创意孵化、预制作和制作等阶段,每个阶段都会涉及到大量文档。
而Playdead在设计时既不采用脚本也不设计文档,所有内容都可以进行改动,所有效率和组织化都让位于纯粹的创作、开放和迭代流程。虽然迪诺·帕蒂经常抱怨开发时间过长,但安特·詹森对此种方式则相当推崇。
杰里米·佩特曼(Jeremy Petreman)是新作的两位专职的场景美术之一。他在6年前加入Playdead,和安特·詹森一样,他之前也为IO Interactive工作。
杰里米·佩特曼担任过《杀手》、《自由战士》(Freedom Fighters)的美术师
“我在IO Interactive工作的时候被灌输了一种想法,认为那就是制作游戏的最佳方式,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摆脱这套系统。”杰里米·佩特曼说。“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你问我,像Playdead这样非机构化创意的开发流程是否可行,我肯定会说——这必将导致一场灾难。”
杰里米·佩特曼在采访中表示:“这种流程是否适用于每一间工作室?很可能并不是。它之所以对我们有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是一支关系非常亲密,同时又志同道合的团队。”
制作初期,他们会简单的勾勒出游戏的基本框架,包括将要叙述怎样一个故事。随后开发团队成员便开始集中讨论支撑游戏的主题(但仍然不会形成文字),一位概念艺术家则针对这些画些概念稿,并塑造与游戏中主要事件氛围相符的虚构世界。
“我们知道故事将从哪里开始,你是谁,正躲避哪些人的追捕,以及游戏故事的大致细节。我们粗略描绘了你在旅途中经过的关键场景,以及一些通关的要点。在很早的时候,几乎从一开始,我们就明确了绝大部分结局将会如何展开。”
进入2013年时,《INSIDE》终于做出了一个早期版本。这当中的森林潜行场景里,你会遇到拿着手电筒的警卫。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个警卫,他拿着一只手电筒,而玩家躲在一个简单的掩护物后。
在该阶段,Playdead利用基本的视觉构图和光照设计来烘托游戏氛围,其中有一部分完成度较高,另外一些则非常简单。不需要经过太多讨论,其他的美术人员就可以对它进行改动,甚至彻底改变布局。然后另外的人会在他们的创作基础上做迭代,再将它交给其他人。
游戏场景的核心叙事始终保持不变,不过他们会持续调整设计,让场景变得越来越精细。
“在每个迭代版本,我们都会观察测试者对谜题中关键元素的反应。”博丹说,“作为一个藏身的地方,这棵树是否足够明显?坏人的巡逻路线是否会鼓励玩家躲起来,或者玩家会试图逃离他?”
“这过程持续了几年。”杰里米·佩特曼说,“到最后所有的场景都经过多次构建、调整、迭代、重新构建,与其他场景合并、打磨、再次打磨,我记不清究竟有多少次了。”
最终版本中,狗被另外一名警卫替代。两个警卫站在那儿,直到他们听到男孩掉到一个分离舱后时发出的声音。“警卫靠近,他们朝着男孩的方向望来,白色面具在闪光,他们打开手电筒,分离舱成了一个掩护物。
《Inside》这个项目当中并没设置艺术总监这个职位,所以该作的美术风格没有从一开始就确定好,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演变。
对杰里米·佩特曼来说,这样的创作流程意味着他需要放弃自我。因为谁都不会单独负责任何一个场景,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一个艺术作品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只要他和另一位场景美术马雷克·博丹(Marek Bogdan)有了新灵感,他们就会对场景做出调整。
“有时我花几周时间设计某个场景,私底下我自己非常喜欢,但它有可能被一种不同的设计方案所替代。”杰里米·佩特曼说,“有些时候这让我感到痛苦,不过必须学会接受它。
随着时间推移,我想我们达成了一种共识,那就是如果我们不那么坚持己见,而且愿意放弃自己的某些设计愿望的话,游戏的整体场景将变得更好。这样一来,我们也会发现真正不错的想法,而那些平庸的想法自然而然就会消失了。”
它起源于研发团队成员的对话和初始概念,随后不断的修改,并将马雷克·博丹和杰里米·佩特曼的个人风格融合到了一起。
“到最后,我们都能理解游戏世界的外观,根本不需要再讨论它。”杰里米·佩特曼说,“当然,我们的游戏总监安特·詹森引导了这个过程,不过他说话很少。我们会经常观察他对设计的反应。一般来说,他的反应表明他也认可我们的做法。”
开发团队偶尔会为了玩法、故事和视觉美术谁的优先级更高而“拔河”,玩法有时会决定某个场景的布局,不过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围绕有趣的设计想法,而非玩法、故事和视觉美术当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对游戏做迭代。
“场景出现的顺序经常被打乱或者重新组合,目的是适应故事的演变,确保游戏机制和视觉线索以正确的顺序展现给玩家,引导后续事件。”马雷克·博丹说。
“在我看来,我对为游戏世界赋予一种历史感最感兴趣,也就是使用环境来说明游戏世界的各个发展阶段。”杰里米·佩特曼说。
“佩特曼和团队的其他成员希望在游戏环境中加入一些细节,让玩家有机会探索这些场景背后的历史。玩法设定、动画、音效和场景设计的每一个细节,都对玩家正确理解事件发生的顺序有帮助。”马雷克·博丹说。
《Inside》开始时的森林章节,就是开发团队做了五年迭代的成果,每个部分都起源于一个初始概念,随后再经过逐步的改变和调整。“在森林章节中,很多场景反映了我们在项目早期的一些想法,但被我们放弃的场景很可能达到这个数量的5倍。”杰里米·佩特曼说。
不仅如此,他们还需要想方设法的不用文字却正确的表达出气氛和感觉,而这一挑战至始至终贯穿在研发过程当中。
这当中揭示敌对方行为是叙事部分中的一个重要关键点,他们试图让玩家知道男孩到底在反抗什么,但又不想那么直截了当。为了在直接与隐晦之间找到平衡,开发团队为此做了大约12个迭代版本。
早期的表现手法相当直接
其他版本显得更加模糊一些
后来他们选择了折中的方案
“通常来讲,这些调整幅度不大。不过如果我们需要从头开始设计某个场景,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那么做。”马雷克·博丹说道。
同样的挑战也体现在“湖水”这个场景中,因为按照开发团队最初的设定,男孩可以从一辆沉没的车中拉出一具尸体,诱骗警卫离开。这种替代式解谜的感觉其实很像《地狱边境》,但由于显得过于突兀,所以最终修改为潜水过去。
“这是一个相对简单的解决方案,”马雷克·博丹说,“同时也不会像一具突然出现在水底的尸体那样显得太不自然。”
早期版本的森林追捕发生在城市环境下,警卫没有狗。男孩需要在躲避追捕的过程中将障碍物推开,或者使用它们来阻挡追捕者。到最后,追捕在森林中展开,开发团队保留了他们认为合适的所有想法——包括某个警卫从相反的方向跑来,男孩需要跳到他的身上并踢倒他。
除了玩法之外,这幕场景的外观也始终处在变化中。狗的尾巴被修短了,看上去不再像狼,而是与杜宾更接近。
最初那些警卫穿着黑色毛衣和休闲裤,看上去更像是建筑师,后来他们的服装也经过修改,变得更像警卫了。
谈到《Inside》的场景,很难不再次聊聊马丁·安德森设计的音效,因为这种压抑氛围中回响的音效其实是用真人头骨的声音处理得来的。至于为什么要用人头骨,马丁·安德森说其实早在他刚开始为《Inside》工作的时候,他就有用真人头骨处理配乐的打算,他认为这会是一种很有趣的声音——这来自你自己的头颅,是多么的不同啊。所以他就有了试试的想法,但是事实上,那个时候他还只是模拟头骨发出的声音,后来感觉这种合成音虽然有着上世纪 80 年代B级片配乐廉价又帅气的味道,但太刻意了,不适合《Inside》。
所以最后,他就弄了个真头骨,用这个头骨过滤声音时,感觉声音有了另一种质量,经过骨头发出的声音会更柔软且充分。
当然,最终的结果还是经过了一些后期处理,然后才有了如今《INSIDE》当中的这些配乐。另外,最终的音乐振动是通过把牙齿从头骨上拔掉产生出来的。始终让人放心不下的是,马丁·安德森在采访中并没有透露这个头骨是从哪弄的。
虽然过程曲折甚至有点奇怪,但马丁·安德森认为这都是必要的。他说:“我坚持使用头骨,因为这是一个很独特的过滤器,它会给我们游戏当中的声音带来一个独特的标签。我真的很喜欢这种通过头骨转换声音频率的方式,即使它们需要一些后期处理。我也认为,为了获得一些独特的的声音去走弯路往往是很有必要的。屏蔽一些常规的声音,才能让我发现事物的另一面。”
值得一提的是,当小男孩到达游戏内的不同位置时,所表现出的平静或恐慌情绪亦会影响呼吸时的胸部动作及声音效果。而小男孩呼吸时的胸部动作及声音效果皆是源于马丁·安德森自己呼吸时的动作及声音。
2016年6月29日,《Inside》发售,Playdead再次引起狂潮,和传统的横版解谜游戏相比,它更像是一部惊悚短片或悬疑小说,制作组在其中埋了太多模糊不清的暗线,但又总是能紧紧抓住玩家的心,促使人们不断的想要的得知最终的真相。
在发售之前,评论员们普遍认为一款小众单机解谜游戏想要推出成功的续作是非常困难的,不光研发团队难以复制之前的灵光一闪,很容易陷入套路走向平庸,而再次接触此类型的玩家也不会再有新鲜感。
而《Inside》最后的完成度令人惊叹,不光被IGN直接评为10分满分,而且夺得了2016游戏评论家大奖(Game Critics Awards 2016)中最佳独立游戏的桂冠,并在之后各项游戏评审当中斩获无数奖项,团队的荣誉达到顶峰。
IGN罗列的优点包括惊人的视觉效果、聪颖的谜题设计、顶尖的镜头把握、引人入胜的故事、杰出的音效设计,并盛赞其具备了《地狱边境》的所有成功要素,而且达到了新的高度。
从任何角度上看,《Inside》都是《地狱边境》的精神续作,同样处处体现出设计中的克制和简洁,但画面的升级及更加细致的打磨让他们取得了更胜前作的巨大成功。
这其中玩家关于实验室之后玻璃上两组神秘数字的解析让人叹为观止,在通过波利比奥斯方阵加密法(Polybius Square)分析之后,会得到四个单词,从而指向美国诗人E·肯明斯的一首诗《Pity this busy monster, manunkind》。而Playdead对此解析不置可否。
另外一个比较明显的彩蛋就是《Inside》开头里隐藏的《地狱边境》中的小男孩彩蛋。当玩家将游戏亮度调到最高,走到恰好被这棵树挡住时,就能看到树底下的那个曾经冲入灵薄狱的小男孩了。
而魔鬼在细节中的另一个表现,就是当进行到上面两个场景时,有心的玩家突然发现场景内的表盘显示的是自己的系统时间。
2016 年 12 月 2 日,被业内誉为“游戏界奥斯卡”的TGA( The Game Awards)颁奖典礼上,评选了年度各项优秀游戏大奖,这是全球游戏行业含金量最高的大奖。他们的《Inside》同圈内那些如雷贯耳的商业大作(《毁灭战士4》、《守望先锋》、《泰坦陨落2》、《神秘海域4》等等)一同角逐却毫不逊色,几乎征服了所有人。它毫无悬念地拿下 2016 年年度最佳独立游戏奖项,同时斩获最佳艺术设计奖。并且被提名为年度最佳游戏,还入围了最佳游戏剧情奖提名。
2017年4月6日,英国电影与电视艺术学院(British Academy of Film and Television Arts)给他们颁发了艺术成就、最佳游戏设计、叙事与原创等多项大奖。
玩家和媒体都对Playdead团队的才华倍加赞赏,虽然也有少部分玩家抱怨难度过低、流程太短及定价过高(19.99美元),但该作在发售很久仍热度不减,其中关于游戏剧情的讨论发酵至今。
2017年12月19日,《Inside》登陆App Store,仅仅上线3天就拿下了119个国家的iOS免费榜前十。
2016年7月,正当整个工作室都处在盛名之下时,他们的CEO迪诺·帕第在《Inside》发售仅仅几天就突然在个人推特上宣布,自己将离开Playdead。“就我个人来讲,是时候去做一些别的事情了,我找到了无论何时何地都想要做下去的事情。”迪诺·帕第说道。
他宣传自己要出去寻找新的挑战,可该事件还是经过丹麦金融新闻报Børsen爆出了幕后的背景,这看似普通的离职,是工作室内部激烈权力斗争的结果。这件事的导火索正是Playdead引以为傲的”无政府主义“开发方式。
迪诺·帕第认为工作室四到六年推出一部游戏的开发节奏实在太过缓慢,“以他的脾性来说,过去几年工作室过于沉寂,每4年或6年出一款产品,基本上就做不了其它事了。”他试图加快项目进度并扩充团队,实际上这也是他加入后一直在做的,但此时却遭到了以安特·詹森为首的研发人员的强烈反对。
安特·詹森非常厌倦大型公司那种被计划和商业拖着前进的节奏,他认为正是那些规范化的流程扼杀了创造力和想象力,即便成立Playdead之后,他也专心于研发,不想过多参与繁琐的人事管理。
一个充满了想象力,而另一个富有行动力,这两人的搭配在早期可说是天作之合。可在取得巨大成功之后,安特·詹森和迪诺·帕蒂之间的分歧也渐渐浮出水面。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维系了几年的和平终于破裂,他们很快将斗争的焦点转移到谁才真正拥有公司游戏所有权这个关键问题上。曾患难与共的他们此时的关系降到冰点,从2015年开始,他们就不再直接沟通,而是通过各自的律师相互争夺公司控制权,这也导致了Playdead原本的创作环境大受干扰,让本来承诺于2015年发售的《Inside》被迫延期。
安特·詹森对此非常厌倦,随即表示自己将寻找其它渠道继续开发游戏,而这种举措令迪诺·帕第非常震惊。他以CEO的身份对共同创业的老朋友采取了极端手段——将安特·詹森从管理层移除,并在公司公开表示:很明显安特·詹森已经不想在Playdead工作了。安特·詹森无奈只能再次寻求律师保护,很快,他的律师在介入之后表示:安特·詹森是Playdead的联合创始人,不能简单的称为游戏的创意总监,迪诺·帕蒂无权要求安特·詹森离开。
这件事越闹越大,始终无法得到妥善解决,直到丹麦当地的商业管理机构介入才最终有所突破,由于迪诺·帕第始终不接受双方的协议条款,所以被商管机构勒令离开Playdead。迪诺·帕第在离开公司后,其所持的49%的公司股份被回购(由安特·詹森所持有),他获得了5000万丹麦克朗(约720万美元)的解约费。
这之后媒体对他们两人分别进行了采访,安特·詹森拒绝回应此事,而迪诺·帕第之后在接受Eurogamer的采访时表示,自己仍心系Playdead工作室,但对商管机构强制自己离开的这种做法始终忿忿不平。他不光觉得这份补偿太少,而且也表示自己随时愿意用这笔解约费去换取Playdead联合监制的职位。
“这段旅程太难忘了。我很幸运能跟这么多才华横溢的伙伴们共事过。在这时候离开,是因为我觉得公司已经成长到没有我也可以很好地运作下去的水平。祝这个团队在未来一切都好。”谈到自己的离开,他有些伤感的说。“我真的很喜欢Playdead工作室,这是存在于我内心深处的地方。我爱那里的同事,他们仍是我的朋友”,迪诺·帕第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说的是那里98%的同事们。”
这之后,迪诺·帕第加入了另一个独立开发者克里斯·奥尔森(Chris Olsen)共创建的Jumpship,这是一家全新的英国游戏研发工作室。在《Inside》发布前,迪诺·帕第就与Jumpship的创始人克里斯·奥尔森建立了联系。当时,他看到了克里斯·奥尔森制作的《SOMERVILLE》,觉得游戏很不错,便主动担当起了顾问的角色,随后在与Playdead解约之后正式加入了Jumpship。克里斯·奥尔森(左)对游戏开发比较陌生,他在转向游戏研发之前是一名电影动画制作者,之前曾效力索尼发行、Ninja Theory打造的《天剑》作为角色动画设计,还加盟制作了《雷神》、《天幕危机》、《复仇者联盟2》等多部电影。
《SOMERVILLE》是克里斯·奥尔森参与制作的第一款游戏,据他们透露,这会是一款科幻动作冒险游戏,主要讲述了个体在逐渐逼近的全球性灾难中的生存故事。
这部游戏的灵感来源于2014年由克里斯·奥尔森打造的概念设计作品,虽然并未公布太多情报,但迪诺·帕第表示他们的游戏将深入的探讨人性。从目前泄露出来的资料可以看出,虽然同样是横版操作,但是和带有强烈安特·詹森个人印记的《地狱边境》及《Inside》不同,该作更偏重动作。
相对比playdead的两个作品,SOMERVILLE选择了成年人形象,也更偏动作
Jumpship在其官网上表示,团队寄希望于不断地尝试游戏媒介的可能性,从而打破主流社会固有的片面认知。他们坚信游戏不只是娱乐方式这么简单,也可以作为探寻人类本质的工具。
与此同时,该工作室也在积极扩招员工,这当中的职位需求包括了游戏设计、编程师到角色原画,可见刚起步的他们依旧面临着人才不足的问题。这也让迪诺·帕第无法对外给出确切的游戏发布日期。而另一边,Playdead工作室在2017年1月20日也在官方推特上透露出研发新作的消息。和Jumpship相比,他们显然低调的多,只简单的公布了一幅图片。
也许迪诺·帕第的离开标志着Playdead内部自由创作氛围的胜利,而在《地狱边境》和《Inside》之后,他们是否还能再次突破自己为独立游戏竖立的高杆就成了一个待解的谜题。不难想象,工作室的成员们很可能又启动了一个“五年计划”。那按此推算,玩家们搞不好要到2020年才能体验到他们的下一部新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