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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卷烟厂招聘(清明)

  • 职业人才
  • 2023-06-20 12:00
  • 龙泉小编

文|杨曙明

前段时间,在《散文海外版·精品集》上,读到了几篇追思父亲、母亲的文章,读之生情,禁不住浮想联翩,不免又勾起了我对父亲、母亲的无限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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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出生于1928年,假如他老人家今天还能健在,也当是九十多岁的人了,可惜人世间的“假如”只能是梦幻,而梦幻只会出现在梦境里。

父亲诀别我们家人的时候,离休尚不足周年。世人在常情下大都恋生,父亲当然也是这样,即便是在病痛难忍之时,他对人生也流露出了深情的眷恋。记得他在病逝前几天曾说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从未见过面的奶奶。奶奶对他说,他还有五年的寿限。当父亲躺在病榻上给我讲这个梦的时候,恰巧我有些心不在焉,以致反应迟钝而一时无语。其时,父亲已是病入膏肓了,只是我们家人没有明确告诉他而已。或许父亲从我无语的苦笑中猜到了什么,也或许是他故意编排这么个梦,用来探询自己的病情,至今想起这个情节,我仍是很内疚,内疚自己当时反应迟钝,未能强作欢颜,编排个美丽的谎言来宽慰他。

父亲是沂蒙山区的“农家娃”,出身贫寒且童年十分不幸,因为年幼时就失去了双亲,所以他终生只知道自己的生肖属兔,腊月生人,而不知道具体的出生日期,更不用说时辰了,因而父亲一辈子没有为自己庆贺过生日,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我们兄妹也没有为他老人家祝过寿,不是我们没想过这事,可不知道具体日期,而他老人家又不让过。我想,假如父亲的生命能延续几年、十几年,能看到日后物质生活的丰衣足食和精神文化生活的日渐丰富,他老人家或许能够改变初衷,即便不知道是腊月几号,也可以权把“小年”或“除夕”当作生日,人生不就是图个乐和吗?可惜父亲当年没能这样想,我们家人也没有提出过合乎情理的建议。

父亲患的是肺腺癌,病因当与他抽烟过度有极大的关联,而他的抽烟过度又与“十年浩劫”密切相关。我不曾记得父亲在“文革”前是否抽烟,但可以肯定地讲,即便他那时候抽烟,烟瘾也不大,这是确凿无疑。父亲是个血气方刚、嫉恶如仇的汉子,对党的事业赤胆忠心,可即便是这样,在那是非颠倒、黑白混淆的浩劫中,他因为被关进“牛棚”而失去人身自由,这怎么能让他想得通、看得开呢?谁都知道气大伤身,“牛棚”几年对他的磨难之大怎么说都不过分。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借烟消愁有了烟瘾,并过度成患最终酿成病魔。

“文革”前的父亲,身体虽然不是太健壮,但体质也不算弱,这从他当年留下的那几张气宇轩昂的照片中可以看出。可是,走出“牛棚”后的父亲,身体明显消瘦,而且是很明显的病态之瘦。虽说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们普遍都瘦些,可父亲却瘦得过了些。太过消瘦的人大都体质偏弱,而体质较弱的人又大都怕寒,父亲就特别怕冷,而且他也从未享受过暖气的福分。在我的记忆里,那些年每到秋末,我们家的床底下,屋外自建的小屋子里,就堆满了父亲提前“兑活”来的计划外的煤炭和木柴,因为对我们家来讲,计划内的煤炭压根儿就不够烧的。为了劈木柴,父亲还特意买了镐头和瓦刀。记得每年冬天取暖期间,家里的烟筒几乎每周都要清理,因为烧煤多,烟雾多,清理不及时就会影响取暖效果。

前不久,父亲供职过三十多年的原单位,为了编写志书与我联系,看我是否留存有父亲曾经使用过的实物,这让我心里很内疚,因为家里除了还留有些父亲的遗照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他老人家使用过的实物了。父亲去世那年我已有三十二岁,按说应当有心存留些父亲的遗物才是,可是我没有做到,这让我很内疚,也让我很羞愧,深感对不起父亲的养育之恩。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也写过些理论文章或文学“豆腐块”,但那些都是职业所需或是“玩”心使然,并没有把写作当作业余生活中的“正事”。1988年冬初父亲去世以后,从写作追忆父亲最早的那几篇忆文中,我找到了感情寄托,久之顺其自然,写作也就成为我业余生活的主要爱好,仅就此而言,我也应该感恩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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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我:人世间最值得怀念的人是谁?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母亲。

四年前那个立春的次日,母亲与世长辞了,这让此前年年盼望春早到的我,由此便没了这种念想,因为对我而言,今后的立春日或是立春之次日就成为了母亲的祭日。

那年的立春日是正月初七。年前的腊月十六,母亲因“害冷”得厉害住进了医院。当时,出乎我们家人的预料,两天后她老人家就被查出肺部有“占位”之恶况,而且情况还挺严重。更让我们家人没有料到的是,母亲竟然会“走”得那样快,二十二天后就辞别了人世。

母亲住院时正值“三九”天,寒冷的天气显然不利于母亲缓解病情和延续生命,所以我当时特别期盼“春早到”,以为天气转暖后,母亲虽不至于转危为安,但起码也能缓解病痛。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春天虽然到了,却未能延续母亲的生命。

母亲享年八十三岁。说是八十三,再有个把月就八十四周岁了。母亲所患的“占位”其实来得并不突然,逝前两个多月胸部就凸起有肿块,只不过由于她老人家的刻意隐瞒,我们家人不知道而已,以致疏忽大意延误了治疗。母亲是新中国成立前参加工作的,晚年享受离休干部的待遇。生活条件的富裕原本可以让她颐养天年,可是她很“会过”,“会过”得让我们很无奈。她最后那次发病是在年前的11月末,因为再有个把月就是下个年度了,所以她就靠着、拖着、等着,说到家还是太过于精打细算,想少花点钱。她虽然在言谈话语中没有这样说过,但内里的原因我们家人心里都明白。我想,假如母亲能够早些时日住院治疗,病情绝对不会发展得如此之快。我为自己的粗心而内疚,为自己的疏忽而心痛,每每想起这些我就悔恨不已。

“找点空闲,抽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我非常喜欢陈红演唱的这首歌,可在实际生活中我做得却相差甚远。母亲退休后那些年,虽然每周六或是周日我都要回去看望她老人家,可以说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可我做得很不够。总觉得母亲的身体尚可,想等到自己正式退休之后再说,没想到母亲走得这样快,走得这么早,竟然在我退休那天与我们家人诀别。“祭而丰不如养之薄”(欧阳修),逝而痛不如生之孝。长歌当哭,逝者逝矣,但愿母亲的在天之灵能听到我悔恨所发出的哭声。

母亲是个“老济南”,姥娘家住在南上山街。母亲的童年生活没有色彩和欢歌,只有清苦和辛劳。她不仅没有进过学堂,反倒是小小年纪就上山挖野菜、拾柴火,沿街卖过报纸、扫过煤渣,十二岁那年就进工厂做了童工。她这位“老干部”既没有参过军,也不是地下党,只是因为在十五岁那年,也就是1948年被招工进了利华烟厂(济南卷烟厂前身)。母亲在烟厂干过挡车工,当过工宣队长,担任过车间主任,还曾到北京参加过全国工会代表大会。母亲的一生虽然普通而平凡,但其人生经历却很有写头,为此我曾给母亲承诺,等我退休之后为她写本“传记”。可是,我总觉得来日方长,想等到退休之后再说也不迟,因而没有认真询问,更没有下笔记录,未曾想到天不遂愿,让母亲在我退休那天与世诀别,这让我心里格外悲伤,且后悔莫及,悔不该当初未能把母亲的“传记”当“大事”。试想,假如她老人家能在生前看到自己的“传记”,那该有多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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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果说父亲是一部读不完的书籍,那么母亲则是一部写不完的著作。坐在书斋里,撰写着《苦涩的追忆》,我时而抬头与父亲、母亲的遗像对视,时而低头敲打键盘,情思在指尖流淌,泪水模糊了双眼,泪珠洒落在眼前,无限感慨充满了心间,期盼思念能穿越九重天外飘向天际,穿越日月星河飘向宇宙,穿越天外之天飘向父亲、母亲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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