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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威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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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10-29 10:00
  • 龙泉小编

前几天看了电影,写了一篇《浪漫唯美和悬疑推理并存:沼泽深处,大自然在吟唱》。

很少看了电影,特别想找到原著再看一下,此前能想起来的是《山楂树之恋》《喜宝》,这次是《沼泽深处的女孩》原著小说《蝲蛄吟唱的地方》。

12月13日,拿到当当网上花了20元买的这本书,精装本并附赠几张电影明信片,显然是借着电影上映的影响,顺势推出的限量版,非常物超所值。所以双11双12等促销,买书又正好是自己想读的书,确实很划算。

看书比电影累人,这是我的体验。从中午开始看,差不多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眼睛已经累到不行。我喜欢一口气看完一本书,需要精读的书除外。

和电影两小时左右的容量相比,小说内容显然也更丰富。和女主基娅作为湿地生物学家的身份相符,小说中有很多动植物包括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的名称及形态描写,有湿地的植被和气候、月盈月亏的潮汐规律、近海的海洋生物和海流等自然现象,也有最后老泰特发现贝壳项链的细节和心理描写。对,大量的心理描写,是电影无法完整呈现的,但可以用内心独白或旁白的方式来补充。

比较大的区别是:小说写了两大部分——“湿地”和“沼泽”。虽然两者区别不大,但在我看来,湿地是大片的,沼泽通常是小范围。写过《沼泽地里的怪兽》的科幻作家严大伟说:“湿地的概念大而沼泽的概念小;传统湿地植被较多样,沼泽植被较单一。”湿地是气象植被学意义上的中性词,沼泽往往被赋予文学性,代表着悬疑和黑暗。所以第一部分用英文Marsh,第一部分用Swamp,后者有着淹没、沉陷的意思。

这两大部分区分的中界线,是1965年,基娅走出和泰特分开的5年伤痛,和蔡斯交集在一起,基娅的黑暗时期开始了。

从一开始,小说就将1969年蔡斯的死亡和1952年基娅年少时期,以两条线索的形式展开叙述。随着基娅长大,两条线索越来越接近,直到随着蔡斯之死而相交。

小说中,长大的基娅皮肤黝黑,瘦高,有两条黑辫子,更接近生活在荒野的野女孩形象。电影中的基娅更美丽,符合爱情电影的审美观。

小说改编的电影都是需要删繁就简,突出故事情节和主要人物,所以基娅父母婚前的故事删去了,那是一个曾经的富家子骗取新奥尔良的富家小姐欢心的故事。大量的庭审证人作证的情节删去了。基娅吟诵的大量诗歌和她化名A.H.阿曼达·汉密尔顿写的诗歌也删去了……

基娅送给蔡斯的手绘笔记本,改成了最终老泰特在遗物中找到,内中藏着关键线索“贝壳项链”。应该说,这样的改编更巧妙。

我在看书过程中,多次想到了中西文化某种相同又不同的地方。从古到今的中国人都反复在诗词歌赋等文学作品中,在山水画、花鸟画、人物画中描绘心中的山水田园和桃花源,这是他们的精神家园也是一种出世精神。

西方人喜欢通过文学作品、绘画作品描绘远离尘嚣的大自然和荒野,那是远离人类社会功利世俗运行规则的心灵的纯净,比如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杰克·伦敦的《荒野的呼唤》、梭罗的《瓦尔登湖》,等等。至于儿童文学作品,可以说大部分都和亲近大自然有关。

中国人秉承的传统文化,使得我们的精神桃花源崇尚古人的范式,缺乏现代精神。而西方的历史由于是螺旋上升,他们崇尚自然,基本是世俗和野外的分离,很少回到历史去找寻精神源头,也就倾向于自然和环保。

回到《蝲蛄吟唱的地方》。基娅代表着远离尘嚣的自然世界,你能永远和她在一起吗?这也是我看小说过程中不断体会到的。基娅不仅是一个女孩子,她的生活也代表着一种世界。妈妈离开了,大哥哥和两个姐姐离开了,接着是小哥哥乔迪,再接着是爸爸……只有基娅,顽强地在这片湿地生活下来,她的生命和这里的一切相连。

1960年,泰特离开了基娅,他知道基娅无法融入社会,而他也无法舍弃自己的学术追求。

1965年,蔡斯和基娅交集。玩弄了基娅以后,他也离开了。基娅终于知道,没有人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永远留在这片湿地。海鸥、库珀鹰才是她最好的朋友。

选择和基娅生活在一起,也就是选择了自然和荒原。基娅并没有孤独终老,愿意守护和陪伴她的泰特回到她的身边。

小说完整地呈现了基娅的一生,从1945-2009,她有真实的名字凯瑟琳·丹妮尔·克拉克。除了巴克利小湾镇,书中提到的阿什维尔、格林威尔等都是真实地名,让人感觉这部小说是根据真实人物改编,属于非虚构小说。事实上,这也是和作者生物学家的知识储备以及写作的巧妙有关。

扎根在这里,才能结出丰硕的生命。惟有停留,才能体会其中的真意。基娅的生命给了我这样的感悟。


书摘

·柔和的灯光透过窗户落在橡树较低的枝丫上。这是数英里黑暗之中除了萤火虫之外唯一的光亮。

·基娅记得妈妈总是鼓励她探索湿地:“尽你所能往远了走,远到蝲蛄吟唱的地方。”

·他们读完了《沙乡年鉴》,虽然不是每个单词都认识,但基娅大部分都懂了。奥尔多·利奥波德告诉她,河漫滩是河流活的延伸,但它们任何时候都可能被河流收回。所有生活在河漫滩的人都是在河流的翅膀上等待。她了解了雪雁冬天去哪儿,以及它们歌声的意义。他温柔的文字听起来几乎就像是诗,告诉她土壤中满是生命,是地球上最宝贵的财富之一;排干湿地的水会导致数英里土地干涸,动植物将和水一起消失。一些种子可以在干涸的土壤里休眠几十年,等待着,当水终于再度回来时,它们冲破土层,舒展脸庞。这些奇妙的、源于真实生活的知识,是学校永远不会教给她的。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这些真理,然而不知为何,尽管它们四处显现,似乎仍然如壳里的种子一般没人看得见。

·但这些都不是他在树林里给基娅留下羽毛并且一直来看她的主要原因。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对她的感情,既是对逝去的妹妹的甜蜜之爱,也是对一个女孩的火热之爱,纠缠其间,他没法清楚地分辨出来。但可以确定,这是他经历过的最强烈的浪潮,又痛苦,又欢乐。

·每一次去看基娅,泰特都会带上学校或图书馆的书,特别是有关湿地生物和生物学的书。她进步神速,现在可以读所有东西了。他说,一旦可以读所有东西,就能学所有知识。这取决于她自己。“没有哪个人的大脑曾被填满,”他说,“我们都像那些不用它们的脖子去够更高处叶子的长颈鹿。”(根据拉马克的“用进废退”进化论,长颈鹿的祖先因为要吃高处的树叶,拼命抻长脖子,长脖子这种性状最终被遗传给了下一代。)

·在倦怠中,她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妈妈。姐妹。全家人。乔迪。现在是泰特。她最痛苦的回忆是,在那些她弄不清日期的日子里,家人一个个消失在小径上。叶子间飘扬的最后一抹白色围巾。地毯上留下的一堆袜子。

泰特意味着生命和爱。现在泰特不在了。

·这世上没人可以依靠。从心灵深处的某个地方,她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信任或爱上什么人。

她总是能找到爬出泥潭的力量和勇气,继续前进,无论脚步多么不稳。但她的勇气和决心又带给了她什么?她在浅眠和清醒之间徘徊。

·她的藏品成熟了,分类很有条理:按次序或属种,按根据骨骼磨损程度判断的年龄,按羽毛毫米级别的差异,或者按最细致的绿色色调差异。科学与艺术凭借彼此的优势相互纠缠:颜色、光线、物种、生命,编织出了知识与美的杰作,布满了棚屋的每一个角落。她的世界。她与它们共生——犹如藤与枝干——独自成长,却聚集了所有奇迹。

随着藏品的增加,她的孤独感也增加了。和心一样大的悲伤住在她的胸膛里。无药可解。海鸥不行,辉煌的落日不行,最稀有的贝壳也不行。

·基娅站起来,走入夜色,走入下弦月乳白色的光亮中。湿地温柔的风丝绸一般裹住她的双肩。月光选择了一条出人意料的路径照入松林,落下有旋律的斑驳树影。月亮如美人出浴般从水中升起,一节一节爬上橡树。她漫步月下,似在梦游。潟湖边光滑的泥地在明亮的月光下闪闪发亮。成百上千只萤火虫点缀了树林。穿着白色上衣和流动的长裙,基娅慢慢舞动着双臂,和着纺织娘、豹蛙的歌声起舞。

·“这是个很华丽的扇贝,梳状扇贝,”基娅说,“很少见。同属的这里有很多,但这个特别种类通常在更南的纬度生存,这里的水域对它们而言过于寒冷。”

·在了解DNA、同位素和原生动物之后,他学到的是离开基娅他无法呼吸。确实,基娅不能在他追求的大学世界里生活,但现在他可以生活在她的世界里。


·基娅记得,很多年前,妈妈曾警告过她的姐姐们,小心那些狠命加速破烂卡车或者放着低音炮开破车的年轻人。“没有价值的男孩总是发出很多噪声。”

·母鹿和母火鸡独自带着嗷嗷待哺的幼崽,而雄性早已去找其他雌性的画面在她(基娅)心中沉甸甸地压着。

·她知道自己难过的并不是蔡斯,而是被定义为抛弃的一生。头顶的天空和云层互相搏斗着,她大声说:“我只能一个人生活。我知道这点。我早就知道没有人会为我停留。”

蔡斯狡猾地提出结婚,以此为诱饵,立刻占有了她,然后又抛弃她选择了别人,这一切并非巧合。她通过学习得知,雄性会从一个雌性换到另一个雌性,她怎么会着了这个男人的道?他那时髦的游艇就相当于发情期雄鹿鼓起的脖子和过大的鹿角,附肢,用来吓走其他雄鹿并吸引一头接一头的雌鹿。她和妈妈中了同样的诡计:使用跳背法的狡猾的求爱者。爸爸对她撒了什么谎?还有钱时带她去某些昂贵的餐厅,最后却把她带回自己真正的领地——一栋湿地棚屋。也许爱情最好是像休耕地那样被废置一旁。

·基娅漂回蝌蚪可预测的演变和萤火虫的芭蕾舞中,更深地潜入沉默的荒野。自然似乎是那块唯一不会逃离河流的石头。

·她接过笔,几秒种后,写道:

致羽毛男孩

谢谢你

来自湿地女孩

·这是一根孔雀的羽毛,笔记上说,发情的时候,雄鸟羽毛会变得越来越大以吸引雌鸟,直到雄鸟几乎无法飞离地面。几乎不再能飞了。


·雌萤火虫用假信号吸引陌生雄性,然后吃掉;雌螳螂吞食自己的伴侣。雌性昆虫,基娅想,知道如何对付自己的爱慕者。

·“泰特,听我说。多年来我渴望和其他人在一起。我真的相信有人可以和我一起,相信我确实可以有朋友和家人,成为群体的一部分。但是没有人留下。你没有,我的家人也没有。现在,我终于学会了如何自处,如何保护自己……”

·“我相信你们可以放下所有谣言和荒诞的故事。我相信你们可以根据在法庭上听到的证据而不是过去听到的错误流言做出判断。”

·泰特的奉献最终让她相信,人类的爱情不只是湿地生物间那种奇妙的交配竞争。但是生活也教导她,古老的生存基因仍以某些不讨人喜欢的形式潜伏在人类遗传密码的迂回曲折之中。

对于基娅,能够成为同潮汐一般确定的自然秩序的一部分已经足够了。她与自己的星球以及星球上的生命紧密结合在一起,鲜有人及。她深深扎根于地球。它是她的母亲。

·还有一部分人来到她的墓前,因为她的书告诉了他们湿地如何连接海洋和陆地,这两者如何互相需要。

·夜幕降临,泰特走回棚屋。但到了潟湖时,他在幽暗的树冠下驻足,看着几百只萤火虫在湿地黑暗的深处远远地召唤。就在远方,蝲蛄吟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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