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江华
清华大学的标志性建筑——二校门,是一座中西合璧式的门楼,门楼上方题额“清华园”。这三个圆润端庄的楷书,以及主楼“清华学堂”四字,都出自晚清内阁协理大臣(大体相当于副总理)那桐的手笔。
生于1856年的那桐,1886年乡试中举,与端方、荣庆被称为晚清“旗下三才子”,当时有“大荣、小那、端老四”之说。三人中,端方官至直隶总督,以推崇新政著称,曾创造了清廷新政中至少30项第一。荣庆官至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守旧而清廉。那桐则不仅以体仁阁大学士、内阁协理大臣为三人中官阶最高者,而且厚有家赀、生财有道。他在今天北京新东安市场东北的金鱼胡同拥有占地25亩、房间300多间、东西七跨大院落的庞大宅第,还有三家当铺、十七八顷土地……
然而,年轻时的那桐穷得上朝时连靴子都不舍得穿,先光脚走路到朝堂前,再穿靴子,潦倒如斯。年轻时的那桐,竟连续三次冲击一个四品官职而未成,落魄至此。
那桐飞黄腾达的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1858年顺天乡试,主考官、文渊阁大学士柏葰被举报受贿,咸丰下旨将其斩杀于菜市口,殃及担任同考官的那桐父亲普安(又写作浦安)也丢了性命。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戊午科场案”。父亲去世后,那桐家道开始败落,除了不舍得穿靴子外,因为生活困难,还要经常到姑姑家里打鞋带子赚钱。
那桐虽31岁才中举,但凭借满族出身,22岁时即入仕,签分户部贵州司行走。他从此在户部兜兜转转了21年,直至1899年1月补授正四品的鸿胪寺卿,才首度离开户部。在户部历任的诸多职位中,较为引人注目的是1895年的崇文门奏派委员和1896年的银库郎中两职。
崇文门税关是京师收税之总机关,其监督为知名肥缺。曾任崇文门帮办委员的崇彝在《道咸以来朝野杂记》中说,帮办委员一年岁入可得四五千金,奏派委员所得则多出数倍。至于银库郎中虽只为正五品,但掌管银库印钥,地位较为重要。据《清宫遗闻》载:“户部各差,以银库郎中为最优。三年一任,任满贪者可余二十万,至廉者亦能余十万。”有说法称,朝廷拟定银库郎中人选时,那桐排名第二,本无希望。时任户部尚书的翁同龢鼎力推荐,甚至不惜与军机首辅李鸿藻闹僵,终于让那桐获此肥缺。
那桐父亲死后,叔父铭安对那桐视若己出,不仅将其在金鱼胡同的宅院分给那桐一半,还在1891年送给那桐高达3.5万两的家产。如果说,叔父所赠是那桐人生的第一桶金,那么任职崇文门奏派委员,尤其是出任银库郎中,则给那桐带来职业生涯的第一桶金。
出任户部银库郎中的第二年,那桐就开始投资当铺。据《那桐日记》,1897年9月,他买下了北新桥北大街路东的增裕当铺作为己产,“统计领去五万三千余金”。1898年,又买下了灯市口北、东厂胡同口外路东的元丰当铺,改字号为“增长”,用银七万二千九百六十两。1902年3月,他又凑了一万两银子,与人合伙开办“合兴当”。仅此3家,那桐在当铺上的投资已达13.5万多两。
在户部的前二十年,那桐官运并不佳。举一个例子,至1896年,已经入职户部20年的他才官至五品。鸿胪寺是掌管朝会与国家宴会赞导礼仪的机关,鸿胪寺卿为正四品。1894、1896两年,虽经户部保举,但那桐两度落选。失望之余,他在日记中无奈写下“无望也”三个字。直至1898年第三次保举,那桐才补上此四品官。
但从1898年至1903年,仅仅用了5年时间,那桐即由正四品鸿胪寺卿升至从一品的户部尚书,连升五级。1899年12月,由于荣禄的推荐,正四品的那桐直接补授从二品的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越过从三品、正三品两级。升迁之快,堪比火箭速度。
1898年“戊戌政变”之后,荣禄成为慈禧最信任、最倚重的军机大臣。荣禄为人极为精明,城府甚深,但有贪财的致命缺陷。保留至今的《荣禄存札》揭示,1901年6月至1903年4月,不到三年的时间,各地官员给荣禄的信函中涉及请托者就有三四百件之多。如署湖南按察使继昌为求“逾格栽培”,一次性就送给荣禄“纹银千金”;两江总督刘坤一也曾一次性“汇送京平银二千两”。
那桐也是看准了荣禄贪财的嗜好,每逢荣禄生日,必定登门送礼。1899年补授鸿胪寺卿后,那桐给所有的上司送礼致谢。按照常规,京堂送礼,四十两为准,而那桐却下血本单单送给荣禄一千两。一来二往,荣禄便把那桐视为亲信,重点栽培。1900年12月,兼为会典馆提调官的那桐,将编修会典所节省的银子六万两返还部库,被谕旨赞为“实属奉公洁己,办事认真”。荣禄借此机会,在慈禧面前美言,终使那桐获此逾格提拔。
平心而论,那桐办事能力颇高。1894年为慈禧六十寿辰,翁同龢等奉旨出任总办大臣,派那桐负责“点景”,即在京城各处布置景点,搭建彩棚。在当年6月4日的日记中,翁同龢如此评价那桐:“此君才固可喜也”。1899年10月慈禧召见那桐时也说“我闻你颇能办事”。
凭借际遇和才干跨入二品官员行列,对那桐而言,至关重要。1900年8月,八国联军进占北京前夕,慈禧、光绪等西逃,时为理藩院左侍郎的那桐被派为留京办事大臣。由于同时兼任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上行走之职,在议和全权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和总理衙门大臣奕劻尚未抵京之前,因缘际会,那桐成了与洋人交涉的核心人物。他“托总税务司赫德见各国公使,为之代商和局”;8月28日,八国联军士兵穿越紫禁城,他在乾清门外等候,又在御花园伺候“喝茶、用果点”,使紫禁城得以保全。
现存的史料显示,庚子事变中,那桐在金鱼胡同的住宅遭受了严重的破坏,家人被迫到亲戚家中躲避了将近两个月。1901年4月30日,在给驻德公使吕海寰的信中,那桐就说,由于家在东华门附近,所以成了八国联军第一批洗劫对象,“房屋占据,财物一空……一家三十余口,无衣无食,全恃告贷”。
这些慨赴国难的努力,这种国而后家的精神,得到慈禧的赏识。她下旨称赞那桐等“身处危城,力维大局,洵属可嘉”,并于1901年8月特赏私房钱银六百两。慈禧亲赏私房钱,可谓殊恩。
此后,那桐迎来了职位的快速升迁:1900年12月因办理辛丑和议有功被赏加尚书衔;1903年5月被任命为户部尚书,步入一品大员的行列。1905年7月3日,慈禧在仁寿殿召见时对他说,“尔近来办事甚历练,将来朝廷大事全仗你了”。以笔者所见的史料,除了对庚子事变时由甘肃带兵进京护驾的岑春煊曾说过“我母子西巡时,若不得汝照料,恐将饿死,焉有今日。我久已将汝当亲人看待”之外,与臣属如此推心置腹,在素以狠辣著称的慈禧身上,并不多见。
在得到慈禧赏识的同时,那桐对慈禧也是悉心讨好。慈禧寿辰是自不必说,就是出国、出差、年节甚至是慈禧从紫禁城移驾颐和园,那桐都会进献礼物。他1903年赴日出席大阪博览会并考察银行印花税等,给慈禧带回了七宝窑大鱼花瓶、东洋彩缎等八色礼物。他10月份以户部尚书身份赴天津出席银钱总厂开工仪式3天,也给慈禧带回糟鱼、糟虾、糟鸡等礼物。1902年9月,慈禧、光绪移驻颐和园,那桐还进奉饽饽果子八大盒、银十二两。
那桐所题的“清华园”,被评为字体圆润。字如其人,其为人也是八面玲珑。对慈禧、恭亲王奕䜣、庆亲王奕劻、荣禄、翁同龢等上司,他自是费心讨好。就是政见相左的同僚中,他也能左右逢源。袁世凯和岑春煊在1907年的“丁未政潮”时势若仇雠,但在那桐日记中,既有5月6日、6月10日等与岑春煊频繁走动的记载,也有6月1日赴徐世昌六国饭店之约、9月27日给袁世凯拜寿等与袁世凯一派关系亲近的举措,可谓结交有术。
在年节等联络感情的好时机,那桐更是不辞劳苦。《那桐日记》记载,1898年的正月初一到初八,他前去拜年达到五百多家。毫无疑问,这是个惊人的数字。其他年份的春节,拜客数量也不在少数,如1896年110多家,1897年230多家。
那桐还通过与同僚结拜兄弟等办法,在朝中编织自己的关系网,为自己的升迁和做官铺路。1905年12月,他与仓场侍郎桂春义结金兰;1907年5月19日,他与时为东三省总督的徐世昌互换兰谱。
1911年5月,大清首届责任内阁组建,那桐出任排名第一的内阁协理大臣,位极人臣。
很难精确统计出那桐家产的具体数额,但仅据《那桐日记》所记数条,即可窥其一斑:1897年至1902年购买当铺13.5万两;1901年3月至10月在日本正金银行、英国汇丰银行共存银1.7万两;1904年至1907年买地3.3万两;1902年至1906年买地基用银超过1.3万两;1911年报效清廷京平银4万两、购买爱国公债11.28万元;1912年购建天津新居5.8万两;1922年购买崇文门苏州胡同宅院3.5万元……仅这些不完全统计,就超过40万两。
清朝在京文武官员,一品官岁给俸银 180 两、俸米 90 石(一石等于十斗)。雍正改革后,吏、户、兵、刑、工五部尚书、侍郎发双俸,即便如此,按照这个俸禄,那桐绝无可能拥有如此巨额家赀,更何况其长期出任的四品官俸银只有银105两。
那桐的家财是从哪里来的呢?
首先不可否认有那桐的投资所得。如1904年8月出价2.6万,买地十七顷,每年可收租金银855两;1915年入股盐业银行后,每年可得分红和办公经费两三千元;1922年购房后出租,每年可得3600元。此外,还有入股铁厂、入股中国电灯公司、存款于银行生息、放高利贷等等投资所得。
但毫无疑问,更多的家财是灰色收入,其中收受前来投拜于自己名下者的进献是重要一项。
那桐为人,并不在意清节,时人就将其与庆亲王奕劻并列,有“庆那公司”之说。摄政王载沣的胞弟载涛在回忆录中说“那桐是一个著名圆滑的官僚”、“奕劻、那桐平日贪得无厌”、“那桐亦是著名的大贪污者,拿钱走他的门路者,大有其人”。
从1903年被任命为户部尚书起,开始有大量的官员来拜门、求其照拂。来拜门者,多为候补道,希望那桐帮忙谋得一实缺或差事。清朝自乾隆后期起走向衰落,历经白莲教起义、太平天国起义、捻军起义、义和团运动等以及西方列强的武装入侵后,国库日趋空虚。自咸丰朝开始,捐纳、保举日益肆滥,候补官员队伍迅速扩大,官多缺少的矛盾日趋尖锐。有学者统计,晚清时期候补的官员常年有两三万之多。
这些来拜门者自然不会空手前来。据那桐日记,1905年5月14日,好友福余庵的三个儿子“以千金为贽拜门”;1907年1月24日,郭家两子弟“瞻敬千金来晤”。由此看来,以银千两作为进献标准者,不在少数。粗略统计,1903年全年,来拜门的人数约为 53人。可以想见,随着那桐官职的上升,来拜门者越来越多,所送贽敬也会越来越高。虽然,有少数人所送的礼金被退回,但绝大部分还是落入了那桐囊中。天长日久,当属巨资。
1912年2月29日,曹锟发动“北京兵变”。两天后,那桐一家移居天津。在天津,那桐一开始租住在德国、法国的租界。几个月后,他投资5.8万两,在英租界红墙道(今和平区新华路196号)孟家庄修建了新居,包括一大一小两座德式洋楼,独立院落。
或许是因为曾主管外务部的缘故,那桐对西方生活和西方事物并不排斥。早在1901年7月,他就出洋元四十元、花了两个小时,给自己拍了一段影像。要知道,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1905年才诞生。此前4年,那桐就尝试给自己拍类似电影的活动影像,无疑属于尝鲜者。移居天津后,那桐也没有停下赶时髦的爱好。1920年四五月间,他出资四千六百元购买“美丰”牌汽车,乘车去马场道、海河沿等地游览。甚至,还花了4880元给自己在天津的别墅装上美丰暖气管。而且,大约从1922年6月12日开始用寒暑表记载温度,这在当时自属时髦。
那桐爱好京剧。身为朝廷重臣,他有机会观赏谭鑫培、杨小楼、梅兰芳等顶级演员的演出。如1902年9月,慈禧和光绪驻跸颐和园,那桐以左翼总兵身份随驾,此后4天就看戏33出。
除此之外,他欣赏这些名家演出的机会也相当多:1917年11月底,中国、交通、汇业、新华、盐业、金城六银行借其金鱼胡同宅院宴请日本实业家大仓等诸君,那桐作陪,那次,梅兰芳唱的《天女散花》被那桐评为“极佳”;1918年8月,友人梁士诒等14人做东,请梅兰芳、杨小楼、刘鸿升等唱戏,为那桐祝寿等等;1919年11月15日,为了看梅兰芳演出的《游园惊梦》,那桐还专程由天津回北京。这出戏,晚8点开始,12点才结束,长达4个小时。如此看来,那桐可谓十足的京剧戏迷。
那桐爱看戏、会看戏,同时也和这些京剧名家关系颇好:其1913年3月6日的日记中有“谭鑫培来谈”的记载;1921年8月26日是那桐六十五岁生辰,“梅兰芳送戏一出”表示祝贺。1917年5月10日,名伶谭鑫培病故,那桐在日记中难过地写道:“名伶谭鑫培今日病故,失一角色可惜也”——远比清帝逊位时沉痛。1912年移居天津后,其日记中经常有去“丹桂茶园”“天仙茶园”听戏的记载,甚至“看京剧成为主要娱乐方式。常常带夫人、子女,并邀请族人一起看戏,几乎跑遍了津门的茶园戏楼,往往深夜才归”。
那桐为人有念旧情的一面。叔父待其如同己出,其对叔父也情同父子。叔父所赠的3.5万两,随着经济状况的好转,那桐于1894年、1896年、1904年分三次还清。从1896年8月开始,每月还资助叔父银五十两。与叔父生活的几十年间,他侍奉唯谨,年节、做寿一丝不苟;1911年7月,84 岁的铭安患急症病逝,从请谥到办理丧事都主要由那桐一手操持。
对亲人如此,对老师也如此。安晓峰是其参加乡试时的座师,1894甲午战败后,他上折参劾李鸿章丧权辱国,被慈禧发配新疆,临行前那桐赠银200两作为程仪。1920年10月,已经在天津当寓公8年的那桐,通过前东三省总督赵尔巽得知安晓峰已从新疆回到甘肃秦安县,又“汇洋三百元”略表心意。
对亲人、对座师如此,对逊清皇室也是如此。移居天津后,那桐自称“前清告退少保大学士”,属于遗老一族。1917年7月1日(阴历五月十三)张勋复辟、拥立溥仪登基,第二天,那桐即用阴历记日记;张勋复辟失败两天后的7月14日,他又改用西历写日记。这些细小的举措无疑透露出这位前清旧臣的微妙心理。每逢溥仪、隆裕生日,他都会送去礼物。1922年溥仪大婚,他更是一次性进献了一万元。
尽管如此,就目前所见,那桐风评不佳。从流传下来的照片看,那桐属心宽体胖一类。他性格圆融乐观,崇尚及时行乐,生活追新求异。作为清末一代重臣,在动荡时局中,并无治乱本事,也无政治智慧,却结交有术、擅长纳贿、精于理财。
从《那桐日记》中确实很难看到他“怨天尤人”“忧时愤世”的记载。1910年正月初一,应该说此时的清朝已是危机四伏,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发动过多次起义,但那桐在日记中写下的是“国事极顺遂”之语。1912年2月12日清帝退位,他也只是平静地写着“本月(日)奉懿旨三道,宣布共和立宪政体”之语,与前功臣馆总纂恽毓鼎的“呜呼!国竟亡矣……真堪痛哭”、前直隶总督陈夔龙的“十二月廿五日逊位诏书颁出,二百六十八年之天下,从此断送,哀何可言”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1912年2月18日即清帝逊位后第一个大年初一这天,他的日记还写着“风定天晴,气象甚好”之语,完全看不出失国之痛的情绪变化。
经过那桐的苦心经营,位于金鱼胡同的七跨大宅院,自西向东依次布置马号、西大院、两所宅院、怡园、东大院(今东城区金鱼胡同东口到华尔道夫饭店东墙),以“台榭富丽,尚有水石之趣”闻名京师。怡园正房名“乐真堂”,室内有戏台,建于光绪、宣统年间,当时属于新式建筑,声光电一应俱全。加上地处市中心,遂成清末民初名重一时的达官贵人宴会之所,曾多次接待过孙中山、黄兴、段祺瑞等显赫人物。
那桐升官发迹的背后,我们看到了清朝吏治的腐败和慈禧晚年的懒政。
清朝本不许官员开当铺。道光年间两广总督琦善被抄家时抄出当铺三家,每家出钱两万串,共计六万串。但均非琦善之名,而是由其家仆王幅出面,“写立公中合同”,并由王幅派人参加当铺的管理。到慈禧时期,反对戊戌变法、率领义和团同八国联军开战的兵部尚书刚毅,已敢在京城开设了三座当铺;军机大臣鹿传霖在家乡河北定兴开当铺;那桐开当铺之事也堂而皇之地记录在其日记中。官员则例已成具文。
那桐之外,像奕劻、袁世凯等,也不时向慈禧进贡礼物,如1902年慈禧67岁生日,袁世凯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了辆小汽车作为礼物进献;1908年1月,那桐、奕劻和袁世凯“恭进马车十辆、马十对”等等。本来,天子富有四海,频繁的进贡——所需钱财都是民脂民膏。可想而知,也把慈禧与臣子的关系几乎等同于商品买卖。溥仪登基后,摄政王载沣即予以废除也表明这些礼节不得人心。
那桐之资质,本不胜任尚书、军机大臣之职,以慈禧之精明,岂能不知,却竟然对其说出“将来朝廷大事全仗你了”。连溥仪都认为“庆王就是以办理卖国外交和卖官鬻爵而出名”,慈禧却说“奕劻太老实,是上人的当”。这样的反常,只能说明在被围猎之下,慈禧对奕劻、那桐等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