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全球医药健康产业最高、最宽和最深的能力和技术平台,让天下没有难做的药,难治的病。”药明康德的愿景可见这家医药巨头的抱负和野心。截止12月7日,药明康德A股市值超2300亿。
作为医药股中CRO细分赛道上的行业冠军,药明康德被戏称为“医药界的华为”、带头大哥。11月底,药明康德再次遭大股东减持。
11月25日,药明康德发布公告,因自身资金需求,实际控制人李革、赵宁、张朝晖、刘晓钟控制的股东,及与实控人签署一致行动协议的股东(共3家法人主体),拟合计减持不超过6500万股,约占2.2%的公司A股股份。
药明康德官网信息显示,实控人李革、赵宁、张朝晖、刘晓钟均为药明康德创始人。目前,李革为公司董事长兼CEO,赵宁为公司高级副总裁兼董事,张朝晖为公司中国区首席运营官,兼执行副总裁,而刘晓钟曾任执行董事兼副总裁已于2020年退任。
药明康德创始人李革,赵宁夫妇
据公告披露,药明康德实际控制人与实际控制人签署一致行动协议的股东合计持有公司A股股份7.13亿股,占公司截至11月24日总股本的24.07%。
若以药明康德11月25日收盘价81.94元粗算,这次套现金额将超过53亿元人民币。
受减持消息的影响,药明康德11月28日A股股价大跌,截至收盘跌7.16%,总市值一天内蒸发约173.75亿元。当日药明康德港股也出现大跌,最终收跌6.8%。
今年下半年以来,药明康德在二级市场上的表现一直不太理想。从7月6日到11月28日,药明康德A股区间累计跌幅32.6%,而同期大盘跌幅为9.56%,跌幅超过大盘水平三倍多。
10月26日,药明康德发布的三季报显示,公司前三季度共实现营业收入283.95亿元,同比增长71.9%,归母净利润73.78亿元,同比增长107.1%。其中,第三季度营业收入为106.38亿元人民币,这也是公司首次单季度营收突破百亿,同时单季度增速也破纪录达到77.8%。
从财报上来看,药明康德的经营数据无疑是非常漂亮的。财报发布之后,其A股大涨7%,H股大涨8%。药明康德在国内制药领域CRO细分赛道上具有强大的专业能力,并且作为国内最早的入行者,积累起丰富的经验和成熟的运营模式,其显然属于“绩优股”。
药明康德上市后一度备受投资者追捧,A股股价从2018年5月8日上市首日25.92元的开盘价一直涨到2021年7月最高时171.97元,市值一度超过5000亿元。
虽然以强大的专业能力备受资本市场的看好,但大股东一再减持套现,从一定程度上是不是意味着大股东——同时也是企业的经营者并不更加看好公司未来会有更高的股价水平?
所谓CRO(Contract Research Organization)是指接受制药企业某些外包服务业务的机构。对制药企业来说,CRO成为一种可借用的外部资源,可在短时间内迅速组织起一个具有高度专业化的和具有丰富临床研究经验的临床研究队伍。从而降低整个制药企业的管理费用。一开始CRO传入中国只局限在临床服务,后来扩展到药品研发的整个过程,从化合物的筛选一直到药品上市后的推广,服务范围广泛,可以满足药品研发企业的不同需求。
药明康德正是国内CRO领域的头号专业企业。据药明康德官网介绍,从2000年一间650平米的实验室起步,如今的药明康德已成长为一家全球性企业,员工人数超过45000人,科研人员超过42000人,在全球设有32个研发和生产基地。目前其平台上承载着超过5900家合作伙伴的数千个创新项目。
初创期的药明康德当只有48名员工的时候,其中就有27位拥有博士学历,第一个客户便是德国制药巨头默克,可以说,药明康德是货真价实的硬核“实力派”。
从2019年5月,药明康德股份解禁期结束开始,其就隔三岔五发出减持公告。
2019年的5月22日至8月10日期间,Glorious Moonlight Limited等7名原始股东减持了合计8973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5.48%,累计套现66.26亿元。2019年8月14日,这7名原始股东再抛出减持计划,拟减持不超过10.74%的上市公司股份,减持股份1.76亿股。据Wind数据显示,这7名原始股东从2019年至今,已减持套现超191亿元。
2021年6月,药明康德股东上海瀛翊投资中心(有限合伙)因“偷偷”减持套现28.94亿元,被证监会处罚2亿元。
药明康德的高管也频频减持,公开资料显示,胡正国(副董事长)、杨青(联席首席执行官)、陈民章、陈曙辉、姚驰(董秘)均有参与过减持计划。另据Wind数据,在2020年7月份到2021年10月份期间,药明康德高管进行了逾50次减持,累计套现1.17亿元。
药明康德的实控人李革及其控制的企业今年以来已发出两次减持计划。今年6月,药明康德实控人控制的股东公司以及与实际控制人签署一致行动协议的股东,发布公告称,拟集中竞价减持公司1%的股份,通过大宗交易减持公司2%的股份。
今年9月30日,药明康德发布的减持计划实施结果显示,该股东通过集中竞价减持0.78%的股份,平均成交价格95.02元/股,套现22.09亿元。加上11月25日发布的减持规模,李革及其控制的股东公司累计套现规模或将达到百亿元。
屡次减持之后,实控人李革、赵宁夫妇,悄然从公司前十大股东行列中消失。作为创始人,李革在2021年从药明康德拿到薪酬2476.38万元,在A股医药生物行业董事长薪酬中排第二,仅次于迈瑞医疗的董事长李西廷。
面对市场的质疑,今年六月份,对于股东的减持计划,药明德康对媒体表示,股东基于自身的资金需求选择小比例处置公司股票。公司拥有坚实的基本面,并将在未来持续高速增长。
药明康德的创始人李革1967年出生在浙江温州。1989年,李革从北京大学化学系毕业之后选择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继续深造。当时的李革坚信“一定能征服美国”。李革的妻子赵宁同是北大毕业,并随李革一起赴美深造,夫妻二人都是妥妥的学霸型高知人群。
李革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有机化学博士期间,与导师共同发明一种技术,可以发现多种药物的前体化合物。此后,李革与导师等人一起创办了一家生物医药公司,并于1995年在纳斯达克上市。而赵宁则入职百时美施贵宝,进行科研和管理工作。
2000年,李革放弃美国的工作回国在无锡创办药明康德。一次偶然的机会,李革在美国谈业务的飞机上画了20多个化学药物模板分子,本是想着给实验室试着合成。然而美国的制药企业看到后认为可以帮助制药企业大幅减少研发时间。这让李革意识到,攻读博士期间研究出来的模板分子组合方法,是有巨大商业价值的。
李革
这一契机让李革马上指导药明康德从新药研制企业转型为外包研发服务企业。凭借李革在美同行的高度认可以及人脉,公司迅速得到了药企巨头的订单,服务企业涵盖了全球排名前十中的九家。
2004年赵宁也辞职回国加入药明康德,并根据在美工作的宝贵经验,创建了从化学分析到药物分析,再到生物分析、以及生产质量检验的一体化分析平台。
上世纪90年代末至21世纪初,由于很多跨国药企的大批全球畅销药面临专利到期,因而纷纷加大对新药的研发力度。但是新药从研发到上市,是一个相当漫长的阶段,药研发出来需要经过长周期的临床试验。对制药企业而言,把价值相对更低的原料药生产、动物实验和临床研究等环节,外包给第三方,一方面可以缩短新药上市的时间,同时还能降低自身的成本负担。
在这样的市场逻辑和机会之下,CRO企业抓住了市场周期的红利。
最早,李革的专长在于组合化学领域,所以药明康德的优势也在于化合物的发现和验证,也就是新药研发的前端——药物发现阶段。随着公司发展,药明康德才把业务延伸到后端的动物实验,生产工艺研究等等。
2007年,药明康德登陆美国纽交所,市值一度突破10亿美元,成为国内CRO“一哥”。但是,在美国,药明康德股价长期低迷,难以从美股融到太多的资金,于是李革决定私有化。2015年,药明康德从美股退市时,其市值仅有33亿美元。
回到中国资本市场,李革将药明康德进行了“一拆三”的本土化布局:
2015年,拆分出CDMO业务为主的合全药业挂牌新三板,一度成为新三板最贵的医药股之一;2017年,拆分出生物制剂业务为主的药明生物赴港上市;2018年,化学制剂业务为主的药明康德,50天闪电过会登陆A股,随后又快速登陆港股,完成“A+H”布局。
药明康德在A股和港股两大上市平台及药明生物巅峰时期市值合计逼近万亿规模,相当于当初在美股退市时33亿美元市值的47倍,而随着的股价暴涨,李革家族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在2021年的胡润百富榜中,李革夫妇以700亿财富排在第75位。
12月16日,药明德康在投资者互动平台表示,相信医药创新将持续不断进步,全球生物医药行业将致力于研发更多的更有效的药物以满足大量未能满足的临床需求。2022 年前三季度,公司新增客户超过 1,000 家,活跃客户数量超过 5,900 家,全球各地的客户对公司的服务需求保持强劲增长。得益于公司全球“长尾客户”战略持续发力以及其他客户渗透率继续提高,来自于全球前 20 大制药企业收入人民币 129.18 亿元,同比增长175%;来自于全球其他客户收入人民币 154.77 亿元,同比增长 31%。
在过去,CXO(CRO合同研发服务、CMO合同生产服务、CSO 合同销售服务)行业具有非常稳定的收益。对于上游的制药企业而言,CXO企业提供配套服务,获取服务费用,所以不管最后新药成败如何,市场收益如何,接受外包服务的CXO都是稳赚不赔。
今年上半年,有不少媒体披露,猴子价格暴涨。“一只15万,一猴难求席卷医疗圈”。作为CRO企业和创新药企业,需“猴”量很大,一款新药在临床阶段至少要用到40~60只猴子。如果没有类似实验猴这样的动物模型,几乎没有任何一款药可以进入到人体临床试验,更别不可能获批上市。据称,药明康在2019年就收购了苏州一家企业,拥有猴子存栏两万多只。
对药明康德来说,当下或者面向未来,两大挑战越来越明显。
第一,药明康德的主要客户来自于美国,美国制药企业的外包业务占据药明康德收入的七成。今年9月,美国通过了一份“国家生物技术和生物制造倡议”,计划投入超过20亿美元,用于生物技术研发,促进制药业以及农业、能源等行业的“美国制造”,减少对国外市场的依赖。这对于药明康德来说显然是不利的。
第二,作为医药研发及生产外包企业,药明康德赚的是“辛苦钱”。CXO企业的毛利率高低,大多仰仗于对成本的控制,尤其是人力成本。曾几何时,药明康德因员工劳动力廉价,被外界称为“制药界富士康”。
2021年,药明康德在全球拥有34912名员工,其中11001名获得硕士或以上学位,1302名获得博士或同等学位。从事研发的员工占比82.61%。财报显示,2021年,药明康德应付职工薪酬支出为75.28亿元,员工年平均薪酬为21.56万元,2020年时,员工平均薪酬20.46万。当人才越来越稀缺,药明康德的员工成本必然会不断增加,意味着人工成本带来的红利在逐渐消失。
作为如此高知,盈利能力如此之强的药明康德,如果不断遭到创始团队的股份减持,舆论和资本市场都会产生一定的怀疑态度,创始人为什么在此时减持?药明康德能否成为中国制药企业中一家技术含量高超而且基业长青的公司,还需要更多时间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