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代表作风 改进新闻报道
周咏南
今年2月召开的党的二十届二中全会强调，要坚持以严的基调强化正风肃纪，持续深化纠治“四风”，大兴调查研究之风，大力弘扬求真务实、真抓实干的作风。
作风建设是党的建设的永恒主题。2012年12月4日出台的中央八项规定，深刻改变中国，激起作风之变。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锲而不舍落实中央八项规定精神。2022年10月25日，党的二十大闭幕后第三天，中央政治局会议审议了《中共中央政治局贯彻落实中央八项规定实施细则》。
党中央再次表明态度：中央八项规定不是五年、十年的规定，而是长期有效的。
其中的第六条“铁规矩”——要改进新闻报道，中央政治局同志出席会议和活动应根据工作需要、新闻价值、社会效果决定是否报道，进一步压缩报道的数量、字数、时长。
这无论是对各级领导干部，还是对新闻媒体来说，都是硬杠杠。
“工作需要、新闻价值、社会效果”，是否报道领导出席会议和活动，中央八项规定中说得明明白白，而且明确进一步压缩报道的数量、字数、时长。
正确对待新闻报道，不仅是领导干部的媒体素养，更是品格作风的体现。
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期间，就已经关注到新闻报道背后反映出来的干部作风问题，他不仅对领导的新闻报道改革提出具体要求，更是以身作则、带头示范。
这些，笔者在《习近平在浙江》一书中都有讲述——
习近平同志到浙江工作没多久，在他的倡导下，省委就对新闻报道的字数作出规定：省两会、党代会和省委全会报道稿件的字数在1500字到2000字之间；除此之外，包括省委常委会在内的其他会议，都不能超过1000字。省领导的新闻报道也作了字数限定，省委书记、省长的活动报道不超过1000字，省委副书记、省政协主席的活动报道不超过800字。省委常委、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副省长、省政协副主席下乡调研活动不予报道，他们出席的会议和活动原则上不报道，如果要报道，也要从会议中抓群众关注的有价值的新闻，根据工作需要、新闻价值、社会效果决定是否报道，且不报道会议和出席的领导名字。
那时，习近平同志还规定，浙江日报头版要更多反映来自基层的鲜活新闻和先进典型，领导活动新闻最多刊登两条，其余的都要放到后面的版面。
笔者在书中也讲到了一段“被批评”的往事——
有一次，在浙江日报头版发了三篇稿子：书记一篇、省长一篇、省委常委会一篇。习近平同志看到后，批评笔者说，省委常委会活动也是领导活动，超过了制度规定的两篇上限。他还严肃地说：“我们不能把制度当儿戏，既然制定了就要坚决执行好。”
可见，习近平同志当时对领导会议、活动报道改革的考虑之细、研究之深。
2005年9月，在习近平同志的要求下，浙江省委就切实加强省委常委自身建设、进一步转变工作作风作出“十项规定”，并在浙江日报公开，接受全省人民监督。
回顾一下其中的几条：
“坚持基层联系点制度，每位省委常委都要确定基层联系点，每年到联系点和基层调查研究，了解掌握社情民意，解决基层和群众生产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切实减少会议和活动的新闻报道，省委常委参加涉及全局工作的重要会议和活动，可摘要报道，几位省委常委同时参加的，作一次综合报道，并按有关规定严格控制报道篇幅”；“不干预新闻单位的报道安排，省委常委不授意新闻单位报道自己参加会议和活动，或对新闻单位的报道规模、版面等安排提出要求”；“切实做到轻车简从，省委常委下基层调研，严格控制随从人员和车辆，不搞层层陪同”等。
可以说， 这“十项规定”是2012年出台的中央八项规定的雏形。
习近平同志任浙江省委书记期间，浙江新闻媒体重要版面、重要时段的新闻报道发生了很大变化，大量农村、社区、企业的鲜活故事和人物，登上浙江日报头版和电视新闻节目。这些沾泥土、带露珠、冒热气的报道令人耳目一新。
贯彻中央八项规定精神10年多来，各地群众喜见媒体的变化，党报头版、电视新闻中，有了更多来自基层的报道，领导报道也更加精简务实。
但不可回避的是，有的地方一些领导干部还是在有意无意地忽略这条规定。比如，凡是自己参加的大大小小的活动、会议，都要求新闻媒体报道，或者向新闻单位就报道字数、时长、版面、画面等提出要求，而且能长则长，生怕写短了，等等。
究其原因，是没有搞明白“为谁宣传”“怎么宣传”的问题。
中央八项规定精神要求改进和加强领导同志新闻报道，不是说不报道领导新闻，而是要把报道的重点更多地放在百姓关心的问题上，释疑解惑、回应关切。
倡导短文，并不是说凡是长文就一定不好，而是当长则长，当短则短。
文风是个老问题。在我们党内，改文风的倡导由来已久。
往远看，延安整风。
1942年，毛泽东同志在延安干部会上，激昂发表的著名演讲《反对党八股》犹在耳边。
毛泽东同志列举了党八股的八大罪状，直指其危害：一个人写党八股，如果只给自己看，那倒还不要紧。如果送给第二个人看，人数多了一倍，已属害人不浅。如果还要贴在墙上，或付油印，或登上报纸，或印成一本书，那问题可就大了，它就可以影响许多的人。而写党八股的人们，却总是想写给许多人看的。这就非加以揭穿，把它打倒不可。
从近看，中央八项规定。
中央八项规定对调研、会议、出访、警卫、报道等提出具体要求，10年多来成为党内的铁规矩。习近平总书记带头作出承诺、发起号召，以良好党风带动政风民风。
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期间，一直强调领导干部到基层调研要做到“五个字”，《之江新语》第一篇就是《调研工作务求“深、实、细、准、效”》。他还曾特别提到：“实”，就是要实实在在，不能搞花架子，更不能仅仅为了拍电视、登报纸。
在中央八项规定中，第一条同样是关于“调研”：要改进调查研究，到基层调研要深入了解真实情况，总结经验、研究问题、解决困难、指导工作，向群众学习、向实践学习……
文风不正，背后往往就是作风出了问题。从延安整风到中央八项规定，一脉相承，落笔于作风建设。
整顿文风，改进新闻报道，刹的就是不良作风。
不妨学学在国内外圈粉无数的《之江新语》。
习近平同志任浙江省委书记期间，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专栏发表的232篇文章，篇篇短小精悍，最短200来字，最长也不过500余字，但观点鲜明，语言隽永，常常用大白话谈大问题，既深刻，又接地气，也很实用。
比如，《文风体现作风》一文就说：最要反对的是空话连篇、言之无物的八股文，那种“穿靴戴帽”、空泛议论、堆砌材料、空话连篇、套话成串、“大而全”、“小而全”等弊病，都要防止和克服。
笔者想到，曾刊登于浙江日报头版的一则短新闻——《习近平告诫领导干部——要算一算“三笔账”》。
2019年，浙江日报开展“三代同行 增强四力 同走新闻路”大型融媒体报道活动。本文作者和年轻记者一起重返当年的新闻现场，重温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时对广大干部的谆谆教诲。此为当时走访活动中(2019年5月20日)推出的报道版面。
2004年7月15日，浙江省召开推进党风廉政建设电视电话会议。会中，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在脱稿讲话时，给领导干部语重心长地算了“三笔账”——经济账、法纪账和良心账。
次日，浙江日报头版刊登了这篇仅600余字的稿件，打破会议报道的常规，将习近平给广大干部算的这“三笔账”传遍之江大地，当时就在全国引起关注。习近平同志担任中央领导后，这“三笔账”又“算”到了全国。
当时参会的领导干部都沉浸在心灵的震撼中，而作为参会记者，笔者感觉到，“三笔账”不仅重要，还是闪光的新闻点，这“三笔账”，不仅是算给参会领导干部听的，更是算给全省广大干部听的。
虽然这篇报道写于多年前，但到现在这“三笔账”还时常被提起。为何如此深入人心？正是因为这篇领导会议报道平实简洁，抓住了领导朴实生动的“话风”，变说教为对话，变抽象为具体，变深奥为生动，让大家听得懂、记得住、能理解、用得上。
语言，是思想的外衣，作风的体现。
笔者认为，改进领导会议活动报道，首先领导干部得带头。主动改话风、改文风，少些照搬文件的“官话”“套话”，多些平实务实的真话、大白话；少些排山倒海晦涩难懂的说教，多些引发群众共情共鸣的平等对话，要让群众觉得实在、亲切、解渴、管用。
新闻媒体也要积极求变创新，跳出模式化、“老一套”，以“有味有料”、触及人心的报道，寻求最有效的传播效果。
“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这是一场事关长远的文风重塑、作风之变。
（作者系浙江日报报业集团原副总编辑、浙江省记协副主席）
本文刊发于《新闻战线》2023年3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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