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10月12日的满洲里,一人突发高热并咯血,救治尚未深人展开,此人便于两天后暴毙。11月7日,哈尔滨亦出现相似病例。自此一场瘟疫在东北黑土地肆虐,甚至波及山东、河北等地。
疫情暴发初期,哈尔滨每天平均死亡50余人,最多一天死亡183人。进入冬天后,这场因捕猎旱獭引发的灾难更是在中国穷苦百姓聚集地傅家甸彻底失控。这就是鼠疫!
据记载,这场鼠疫最早出现在俄国境内,于1910年秋天经满洲里蔓延到哈尔滨,成为19世纪亚洲鼠疫疫情的又一高潮。
不过,这场吞噬6万多人生命的瘟疫最终被一位名叫伍连德的中国医生成功扑灭,用时不到4个月,这在世界防疫史上堪称奇迹,他发明的防疫模式及工具也沿用至今。
1910年12月24日,哈尔滨火车站,就在人们蜂拥着登上火车准备逃离这座城市时,有两位年轻人却提着几件简单的行李逆行而来,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圆脸年轻人就是伍连德,后被任命为东三省防疫总医官,另一个是他的助手林家瑞。
为了找到疫情的源头,伍连德刚到哈尔滨没几天,就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到傅家甸一家客栈,对刚刚死去的客栈老板的尸体进行了秘密解剖。在高倍显微镜下,伍连德发现死者的肺部组织、心脏组织和血液中都出现了大量的鼠疫杆菌,随后他又从旱獭身上发现了鼠疫杆菌,从而证实了先由旱獭传染人再由人传人的推断。
根据现场调查和检验,伍连德提出,在傅家甸流行的这场瘟疫不同于欧洲的黑死病,是可以通过飞沫传播的肺鼠疫。“传染通过病人呕出来的大量血液一个接一个发生,能够阻止的办法只有严格地将病人从健康的人群中隔离开来。医护人员把嘴和鼻子都用纱布和棉绒遮挡起来,作为一种保护措施。”在伍连德的带领下,哈尔滨开始加强检疫,阻断交通,隔离疫区,全面消毒,所有防疫人员和老百姓都戴上了他设计发明的口罩。他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所有尸体采取了火化处理。事实证明,火化尸体最终成为此次疫情的转折点。“在哈尔滨傅家甸,最后报道的鼠疫病例是在1911年3月1日。”伍连德在自传中写道。
1911年4月,万国鼠疫研究会在奉天(今沈阳)召开,来自英、美、法等11个国家的多位著名医学家参加了此次会议,32岁的伍连德担任大会主席。会上,伍连德提出了“肺鼠疫”学说,从此开创了腺鼠疫、肺鼠疫、败血症型鼠疫等分型。他亲手设计的“伍氏口罩”也广受好评:“伍连德发明之面具,式样简单,制造费轻,但服之效力,亦颇佳善。”
我国近代思想家梁启超在回顾晚清以来的历史时曾说:“科学输入垂五十年,国中能以学者资格与世界相见者,伍星联(伍连德,字星联)博士一人而已。”在那个既没有抗生素又没有磺胺药,经济、医疗卫生条件都无比落后的年代,伍连德凭借丰富的医学知识、严格按科学办事的精神和卓越的领导能力成功地扑灭了一场百年不遇的鼠疫大流行,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他所提出的戴口罩、控制交通、隔离疫区、加强环境消毒等疫情控制理念一直延续到现在。
不过,任何时期都有自以为是、愚昧无知又盲目自信的人。在当时也有对伍连德主导的抗疫措施提出反对,尤其是对隔离,他们并不买账,反而由民间出资成立中医主管的鼠疫医院。在这里,无论是医生,还是受感染的病患,既不戴口罩,也不用杀菌剂,每个人都自信地认为此次疫情只不过是稍微严重一点的伤寒而已,只要加以调理,肯定能战胜病魔。结果,不到两个星期,死了160人,其中包括4名中医师。
当时还流传着一个治疗鼠疫的“妙方”:用猫胆一个,暖酒冲服,立愈,盖胆能散郁去毒,猫鼠相克,而人以生方亦奇矣。具体做法就是,用猫胆加上暖酒冲服,就可以治愈鼠疫,为什么呢?因为猫能克鼠,而胆通常能去毒。
后来,这个方子传到天津,猫胆“变成”了猫尿,很多医生也坚持认为猫是老鼠的天敌,用猫尿治疗鼠疫,乃“对症施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当“消毒”“隔离”等新医防疫方式渐显成效时,两相对比,便带来中西医的一次论战。《大公报》曾写讨伐文章专门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