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6月10日,朱晓娟如往常一样在医院上班,突然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家里一岁的儿子被保姆拐走了!
因为当时科技通讯等手段不发达,保姆人间蒸发后再无音信,直到三年后,朱晓娟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还在法院做了亲子鉴定,确认是丢失的儿子。
本以为是皆大欢喜,可26年后的一通电话,却让朱晓娟的心跌入谷底:自己养育了22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那么保姆为什么要拐走朱晓娟的儿子?为什么亲子鉴定会失效?最后朱晓娟的亲生儿子找回来没有?
2018年初,一个记者致电朱晓娟,对方询问起二十几年前朱晓娟寻找孩子的事情,并且问到目前孩子的近况。
朱晓娟如实回答,孩子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找到。她内心十分疑惑,为什么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会再次被记者关注到呢?难道是想要采访她吗?
她的疑惑还没问出口,这个记者就说道此次致电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二十几年前被朱晓娟找到的儿子,而是另一个男子,想要寻找亲生父母。
记者讲述,有一个保姆诉说自己1992年从别人家中拐走了一个孩子,二十几年来,保姆一直都在悔恨和愧疚中度过,她找到记者,希望能够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
记者通过保姆提供的线索,经过多番打听与核实,这才找到了朱晓娟这边。记者表示,保姆的儿子很有可能就是朱晓娟二十几年前被拐走的儿子!
听到这里,朱晓娟一头雾水,难道这是一种新型的诈骗方式吗?但是这个记者所说的种种细节都与自己之前丢失孩子时候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十分符合,且对方并没有提出什么索要钱财的要求,难道记者说的是真的?
那么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呢?
1992年,家住四川重庆市渝中区的朱晓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与丈夫程小平感情恩爱,还育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朱晓娟在当地某医院上班,丈夫是军区干部。儿子一岁以后,朱晓娟工作时间难以分身照顾孩子,丈夫程小平也整日忙于工作,两人商量之后决定聘请一位保姆,照顾儿子的生活起居。
在劳务市场视察了几天,聘请了一位名叫罗宣菊的保姆,可恰恰就是这个决定,让朱晓娟在二十几年后每每想起都悔愧难当,她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没有聘请罗宣菊,那么如今的她也不会因为孩子这些年的遭遇而日夜不安。
有了保姆之后,朱晓娟的压力骤减,儿子也被照料得很细致。
朱晓娟回忆道,自己家里经济情况较好,又是唯一的儿子,因此吃穿用度都很上档次,邻居们对她儿子也很友善。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可好景不长,一天,朱晓娟突然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声称自己的儿子被家里的保姆罗宣菊拐走了!
朱晓娟不敢耽搁,赶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打了个车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见到附近的邻居都在家门口聚着,周围吵吵嚷嚷,朱晓娟的身体立马瘫软了下来。
罗宣菊就这样把自己的儿子拐走了?朱晓娟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心情难以平复。在邻居的帮助下,朱晓娟夫妇才勉强稳定了下来,并立即报警处理。
可在20世纪九十年代左右,各方面交通通讯都不太发达,各行各业的管理制度都不太完善,就连当时程家夫妇招工的那个劳务市场也是如此,对个人的身份管理不会一一核实,只要有身份证,基本上都能够找到工作,不会核实身份证的真假。
之前朱晓娟的丈夫程小平也只是见过罗宣菊的身份证,并没有进行核实认证,当警方顺藤摸瓜找到罗宣菊的老家时才发现,原来罗宣菊本人的身份证早已丢失。
朱晓娟见到罗宣菊本人时也傻眼了,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照顾孩子的保姆!保姆的身份证件也是假的,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打在了朱晓娟夫妇的心里,当时保姆在家工作时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因此这条线索也断了。
在这之后,朱晓娟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并登报悬赏线索寻找儿子的踪迹,可茫茫人海,哪里又是能轻易找到的呢?在最开始那段时间,朱晓娟整日无心工作,拼尽全力寻找被保姆带走的儿子,可那时候拐卖儿童妇女的新闻屡屡登出,却鲜有人再找回来,朱晓娟几乎都不再抱有希望。
渐渐地,朱晓娟似乎从丢失儿子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并与丈夫程小平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小儿子的出现填补了朱晓娟的内心,保姆拐走雇主儿子这件事在当地也渐渐偃旗息鼓,鲜有人提起了。
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朱晓娟总是会想起那个被人拐走的儿子,每当想起,心中总是愤愤不平,她怨恨“罗宣菊”狠心拐走儿子,也担心儿子如今的生活。
1995年,从河南省传来的新闻再起燃起了朱晓娟夫妇的希望。
在儿子被拐走的第三年,朱晓娟夫妇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河南省兰考县解救了一批从四川省被拐卖来的儿童,这个消息给了朱晓娟希望,她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与丈夫程小平一起乘火车来到河南。
让朱晓娟感到高兴的是,在这批被拐卖的儿童中,有一个孩子的体貌特征比较像之前被拐走的儿子。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朱晓娟夫妇见到了这个“陌生”的孩子。
当日,在开封一家医院里面,朱晓娟见到了这个名叫“盼盼”的孩子,据她回忆,这个孩子的名字是当地警方给起的,为的就是期盼孩子能早日找到自己的父母亲。
见到盼盼的那一刻,朱晓娟认为并不相像,可是从孩子的一岁照片中能够对比出来,两人之间的眉眼还是有些相像之处的。为此,程小平感到十分激动,他手舞足蹈地跟妻子表示,可能盼盼就是他们丢失三年的儿子!
朱晓娟再三比对,还是认为盼盼不太像自己的儿子,一岁之前的大部分时间,朱晓娟都是亲手将孩子带大的,因此见到盼盼的第一眼,她还有些失望,并有一丝直觉:盼盼可能不是自己丢失的那个儿子。
仅凭外貌,并不能确定盼盼与朱晓娟夫妇之间的关系,且在九十年代左右,亲子鉴定这项技术还尚且不太普及,因此,在当地警方的建议下,朱晓娟夫妇决定在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法医鉴定科自费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那时候做一次亲子鉴定的价格不菲,可寻子心切的朱晓娟夫妇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丢失三年半的儿子究竟是不是眼前的孩子盼盼。
不久之后,程小平接到了来自河南省高级法院的通知电话,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告知他们,盼盼就是他们丢失三年半的儿子!
朱晓娟回忆,当时河南省高级法院法医鉴定科出具的鉴定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盼盼与他们两个具有生物学亲子关系。
消息一出,朱晓娟夫妇欣喜若狂,放在心底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下了。
朱晓娟
可此时的朱晓娟内心深处并不安稳,或许是母亲的直觉使然,她对此次无意中找到儿子的事情怀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怎么无意中找一下,就立马找到了呢?
这种内心的疑影很快就被家人的喜悦与亲子鉴定结果冲散了,法院给出的鉴定结果肯定不存在欺骗性,于是,朱晓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与丈夫一同将孩子接回了家。
可让朱晓娟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个疑惑竟然会在二十二年后被证实,也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失去了被找到的机会。
可1995年的朱晓娟满心满怀的都是失而复得的大儿子,为了让儿子彻底摆脱过去的那段日子,程小平夫妇给孩子起了一个名字——程俊平。
程俊平被找到的消息几乎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邻里街坊纷纷来到朱晓娟家里道贺,甚至这件事还上了当地的报纸,成为当时的头版头条。
程俊平也成了朱晓娟夫妇的心头肉,为了弥补孩子过去遭受的苦难,朱晓娟对大儿子几乎是有求必应,费尽心思地与程俊平培养感情,试图再次建立母子关系,夫妇两个几乎把工作之余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大儿子的身上。
或许是三年多的教育缺失,养成了程俊平爱闹、不听话的性格,罗宣菊拐走儿子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因此在家人的帮助下,朱晓娟决定亲自承担孩子的教育问题,但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想要将性格扭转过来,就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因此,朱晓娟颇费了一番功夫。
当时正值朱晓娟事业的上升期,她还考取了出国医务人员的资格证,可是为了大儿子程俊平的教育问题,她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
之后的生活对于朱晓娟来说虽然劳累,但是也甘之如饴,两个儿子渐渐长大,她身上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不久之后,朱晓娟与丈夫程小平因为感情破裂等原因协议离婚,两个儿子都归了妈妈抚养。
单亲妈妈抚养孩子的艰辛不言而喻,经济与精力的双重压力全部在她一个人身上,为了孩子们,朱晓娟一直未婚。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事业有成,还非常孝顺,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朱晓娟的生活就被一通电话给搅起了涟漪。
就是这通电话让朱晓娟开始惊醒。
原来,这个女子名叫何小平,家住四川省南充某农村,结婚后接连夭折两个孩子,受封建迷信思想的影响,决定用“捡”的方式给自己“镇命”。
1992年,何小平想办法拿到一张别人的身份证,拿着这张身份证来到了重庆,并在当地的某个劳务市场找到了一份保姆的工作,不久之后就寻找机会把雇主家一岁多的儿子给抱走了。
自此之后,何小平一直将孩子养在身边,还给他起了之前曾经夭折孩子的名字——刘金心。
二十几年后,何小平找到媒体,希望能帮助刘金心找到亲生父母。看完新闻,朱晓娟沉默了,一个诡异的念头油然而生——刘金心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朱晓娟联系到记者,要到了刘金心的照片,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朱晓娟立马心跳如雷,因为照片中的男子与小儿子长得十分相像,难道当初真的搞错了?
朱晓娟内心惊慌不安,她甚至不愿意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更不愿意相信自己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竟然可能不是亲生的。朱晓娟投入几乎一生的精力培养,难道到头来真正的儿子却在别人家过着完全截然相反的生活吗?
真相是残忍的,一旦打开,朱晓娟之前二十几年的付出可能会被全盘否定,可如果不探究下去,那么这件事将会成为萦绕在她心头的一根刺,长长久久的折磨着她的内心。经过再三思虑,朱晓娟决定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不让真相被永久尘封,也不想错过这个找到真正亲生孩子的机会。
就这样,她们来到了重庆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进行鉴定,朱晓娟以及刘金心、程小平还有程俊平四个人的血样都被采集到进行DNA信息比对。
在等待鉴定结果的这段日子,朱晓娟的内心就没安稳过,整日整日地睡不好觉,她实在想不通,当初明明在法院做了亲子鉴定的,怎的如今就突然冒出来另一个真相呢?
很快,根据鉴定结果显示,刘金心与程小平和朱晓娟符合生物学亲子关系,程俊平不符合亲子关系。
鉴定结果一出,朱晓娟仿佛被晴天霹雳打了一般,含辛茹苦养育成人的程俊平竟然是别人的儿子?一时间,她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一般,而这个鉴定结果也让两个无辜的孩子遭受了重大打击,程俊平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命运竟然再次出现这样一个重大的转折与改变,刘金心亦然。
2018年2月,刘金心在警方的帮助下与母亲朱晓娟相聚了。可见面之后的刘金心的情况却并不如人意。
朱晓娟事后面对记者采访的时候几度哽咽,与亲生儿子刘金心见面的时候,他头上的白发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不明白,为何二十几岁的青壮年会满头白发,身体羸弱,亚健康的样子非常明显。
追问之下,刘金心这些年的经历可谓是相当坎坷了。当年何小平将孩子拐回家后并没有受到何家人的优待,相反,因为不是亲生儿子,他经常遭受何小平丈夫的殴打虐待,甚至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打工去了,甚至还在工作的时候摔断了锁骨,最窘迫的时候还被迫流浪街头。
刘金心曾有一段失败的婚姻,离婚后又常常酗酒,郁郁寡欢,后经医院诊断,刘金心被确诊患上了抑郁症。
朱晓娟听到儿子这些年来的遭遇,简直是心如刀绞,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而这样一个玩笑竟然影响到了这么多人的人生,也让两个孩子的人生就此错位,不论对谁都是极其残忍的。
让朱晓娟感到恼火的是,当初河南省高级法院出具的那份亲子鉴定书为何会是虚假的呢?如果当初鉴定结果是正确的,那么如今刘金心的童年与人生经历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为此,朱晓娟毅然决然地将河南高级法院的法医鉴定科告上了法庭,并且索赔295万元。
对这个鉴定结果,相关部门积极承认错误,还表示那个时代鉴定技术尚不成熟,因此出现重大失误,但是错误无法挽回。
2019年3月,重庆市法院正式受理此案。
此次案件的直接责任人却是何小平,而根据我国法律规定,此案已经过了追诉失效期,因此何小平没有被追究任何法律责任。
另一方面,刘金心也表示不希望追究养母何小平的责任,朱晓娟决定尊重孩子的意见。
2019年5月10日,河南高院再次表达歉意,但是对赔偿金额并未谈拢,双方协商,河南高院只愿意支付10万元的赔偿,双方尚未协商成功。
朱晓娟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多次表示,河南高院的歉意太过于随意,不光是自己,刘金心以及程俊平还有前夫都会对他们发起诉讼,要么就提供当年鉴定真相,要么就赔偿到位。
一份书面材料,改变了两个孩子的人生,也改变了朱晓娟的人生,而罪魁祸首何小平在这件事中又担任了什么角色呢?难道她就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吗?
孩子是家庭的希望,每一个被拐孩子的背后都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他们的人生也会发生改变,对于拐卖,我们应秉持零容忍的原则,愿天下无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