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底,北京市春寒料峭,深夜的301医院里传来了阵阵抽泣声。第二日,无数电话与信件像雪花般地飘向北京,四面八方很多大人物匆匆赶来,想要送他最后一程。这个人是谁呢?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这是毛主席有感而发的一句诗,诗中所提及的便是他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牺牲的大儿子毛岸英。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毛主席还有一个低调的小儿子毛岸青。
15年前的初春,毛岸青因为突发心脏病在北京去世。作为伟人留下的唯一儿子,毛岸青84年的人生历程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故事?他的一生又有过怎样的坎坷与波折呢?
1923年11月,杨开慧与毛主席的第二个孩子在湖南出生。而当时的毛主席已经跟随革命活动远离了家乡,毛岸青是在母亲的教导和哥哥毛岸英的陪伴下长大的。
当毛岸青四岁的时候,中国的历史车轮来到了秋收起义的难忘时刻。父亲毛主席依照党组织的命令发动活动,母亲杨开慧也前往长沙进行革命活动。年幼的两兄弟在家里面苦苦等待父母的归来,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等来的却是自己和母亲一同入狱的结局。
舅舅杨开智为了保释监狱中的两个年幼的孩子,发动了一切关系,用尽了各种手段,终于将兄弟两人从监狱中解救出来,交给在上海的毛泽民,也就是毛主席的弟弟代为抚养。但是1932年,党内叛徒叛变,我党在上海的组织遭受袭击。
毛岸英和、毛岸青和负责抚养他们的董建武同志失散,两个孩子成为了上海滩孤苦伶仃的流浪儿。为了生存,兄弟两人睡过桥洞,捡过垃圾,甚至和其他的流浪儿打架争过地盘。
那时的上海冬天非常寒冷,两个穿不暖衣服的孩子,在街头冻得瑟瑟发抖。毛岸青虽然年幼,但却非常听话懂事,他不忍心再让哥哥操心,便偷偷地拿上哥哥准备好的报纸上街叫卖。
在街道上,毛岸青用力地吆喝着:“卖报纸!卖报纸!”却被在街头巡警发现。气势汹汹的巡警想要拿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取乐。毛岸青见状不对,撒腿就跑,反而惹恼了巡警。几个巡警直接将小小的毛岸青重重摔倒在地,用警棍狠狠地敲击他的头部。毛岸青头上鲜血直流,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们施暴。
毛岸青最终昏迷了过去,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哥哥毛岸英在一旁照顾着他,而两个人正栖身在一个四面漏风的破庙之中。因为哥哥没有钱,没办法带弟弟去医院,毛岸英只能将弟弟带到稍微暖和一点的破屋,准备了糖水,一口口喂给弟弟喝,用热水替弟弟暖身子。
这红糖也是毛岸英挨家挨户求来的。幸好弟弟终于醒过来了。但毛岸青看着哥哥的嘴巴一张一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听不见声音了。后来经过诊断才知道,因为这次的殴打,毛岸青的脑部留下了器质性损害,后来听力慢慢恢复,但是仍然留下了困扰他一生的后遗症。
幸运的是,1936年,两兄弟被中共地下的李杜同志重新找到,为保护兄弟两人的安全,也为了毛岸青能够得到及时的医疗,兄弟两人被送到了苏联国际幼儿园上学。直到1938年,两兄弟才重新联系上父亲,这时父子已经分别了整整十年。
十年生死两茫茫,杨开慧当年被国民党残忍杀害,毛主席惊悉此项噩耗后,悲痛欲绝,写下了十分出名的一首悼念诗:“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可见毛主席对亡妻的用情至深,而对亡妻留下的两个儿子,他更是视为心头肉。
此后,远在苏联的兄弟常与毛主席书信往来。甚至在革命战争期间,日理万机的毛主席还会为两个孩子亲手挑选名著,托人带去苏联,供他们阅读,比如《水浒传》、《三国演义》、《官场现形记》等等。
毛主席十分希望他们可以学成归来报国,兄弟两人不负父亲的嘱托,毛岸英回国参加抗美援朝战争,毛岸青学习的是俄语专业,则被安排到了中宣部,从事马列著作的翻译工作。后来,毛岸青成为了一名优秀的俄语翻译家,为后世留下了珍贵的译作。
新中国建立不久,朝鲜战争爆发。刚刚与刘思齐新婚一年的的毛岸英,毅然决然投笔从戎,跟随志愿军来到了冰天雪地的朝鲜作战。
毛岸青怎么也想不到,兄弟两人的这次分别,居然成为了永别。1950年11月25日,毛岸英在美国的空袭中不幸牺牲,年仅28岁。
远在国内的毛岸青得知哥哥在朝鲜战场牺牲的噩耗,一时间旧疾突发,原来的脑震荡越来越严重。正是因为自己和哥哥的感情无比深厚,所以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以说毛岸青是哥哥毛岸英一手抚养大的。长兄如父,哥哥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母亲离世的时候,毛岸青才只有四岁,正是格外需要照顾的年纪,是哥哥陪他度过了流浪的日子,在他生病的时候,一口口喂给他沿街乞讨来的糖水。
在苏联时,虽然生活有所好转,但也身在异乡为异客。兄弟两人相依为命,一同读书、运动、学习,可以说是哥哥陪伴了毛岸青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
因为毛岸青旧疾复发,毛主席命人将他送回苏联调养。但是远离祖国,毛岸青不太能适应异乡的环境,再加上思念家人、哥哥去世对他的打击,以及中苏关系的恶化,他在苏联的封闭治疗效果并不尽如人意,而且因为过度使用激素,导致了激素性发胖,这让远在中国的毛主席十分担忧。
后来几经周折,毛岸青终于被毛主席接回国内,在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静心疗养。毛岸青在晚年时常出现澹妄的状态,也就是出现幻觉。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自己的秘书讲:“我看见哥哥回来了,他叫我和他一起去散步。”可见他对毛岸英的思念从未停止过。
风华正茂,兄弟手足,阴阳相隔。那么潇洒英俊、才华横溢的哥哥,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了异乡的土地,他连最后一眼都未曾见到,他该有多么心痛?也许命运总是公平的,作为补偿,毛岸青命中注定的姻缘终于就要到来了。
1960年五一节前夜,大连的一处会客厅,一个身穿鹅黄连衣裙的少女,挽着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走进了婚礼厅,顿时掌声雷动,他们就是邵华与毛岸青。
邵华性情开朗大方,喜欢运动,尤其喜欢摄影;而毛岸青却完全相反,他生性内向沉静。但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婚后的生活却非常的和谐恩爱。
原来当毛岸青从苏联回来时,他已经30多岁,但是还没有结婚,这也成为了毛主席的一块儿心病。
而他之所以没结婚,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因为他是毛主席的儿子,这个身份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第二,毛岸青因为脑袋受过伤,所以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为此毛主席操碎了心,甚至亲自教导儿子道:
就在这时,活泼开朗的邵华进入到了毛岸青的生活当中。她是毛岸英妻子刘思齐的妹妹,性格从小就开朗大方,在与毛岸青的接触之下,活泼天真的邵华,能够将沉默寡言的毛岸青逗得直笑。毛主席对这个活泼的女孩儿也非常喜欢,他曾对毛岸青说:“邵华是个好姑娘,你们要好好处。”
后来在父亲的耐心劝导下,最终两人不负毛主席的希望,在美丽的大连携手走进婚姻殿堂,从此相伴了30多年,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新婚之时,邵华22岁,毛岸青37岁。毛主席得知喜讯,非常欣喜,托人给两位新人带去了新婚礼物。一个是给儿媳妇的女士手表,另一个是一台收音机。在当时,这已经是非常贵重的礼物了。
十年之后,毛岸青与邵华有了爱情的结晶,毛主席为孙子取名为毛新宇,取“如昆仑山崩绝壁,又恰似台风扫环宇”之意。初为人父的毛岸青十分欣喜,对儿子的教育也十分上心。从小便教导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一定要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后来,毛岸青时常往返在家和疗养院之间。直到晚年,毛岸青病情严重,生活难以自理时,也是由妻子一手照料,甚至很少麻烦护士和保姆。
可以说两人执手白头相伴几十年,情谊非常深厚。在毛岸青去世后,邵华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表达内心的哀痛之情,闻者无不伤心动容。
毛岸青逝世后,时隔仅仅一年,邵华将军便因乳腺癌病情加重,同样在丈夫逝世的北京301医院与世长辞。执子之手,一同走过半生,也在同一个地方告别人世。这对有情人,也许在另一个世界再一次重逢。
1976年,毛主席在北京与世长辞。在他去世后,自己的儿女没有被允许参与送葬的队伍,甚至包括自己晚年最宠爱的小女儿李讷。小女儿在父亲纪念堂外排了两天两夜的队伍,才终于能见到父亲的遗容。
工作人员担心毛岸青因为过度悲痛导致病情恶化,也没有让他第一时间见到父亲。毛岸青只能将哀痛深深藏进心中,正如当年母亲去世时那样。
他在自己的家中为父亲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灵堂,表达自己的哀思。值得一提的是,毛岸青为人极其细心,他知道父亲与叶剑英元帅交好。在父亲去世后,他担心元帅过度悲伤,将父亲生前亲手所写,叶剑英元帅所作的《远望》一诗手稿,托人带给了叶剑英元帅,聊作慰藉。
更让人动容的还有一件事。1990年,在杨开慧墓园纪念馆登记名单中,工作人员惊讶的发现,在来访人员一项的签名上写了杨岸青三个字。后来经核实,当天去杨开慧烈士陵园的正是毛岸青。
杨岸青其实是当年为了躲避反动派的追杀,杨开慧为保护儿子故意改的假名。时代几经变换,几十年之后,这个名字居然又重新出现在了墓园的登记名单中。
跨越了几十年的思念,没有因为时间的拉长而减淡,也许是到了生命的尽头。毛岸青更加怀念那个温柔的,飒爽的,敢于为革命牺牲一切的母亲。
他还记不记得母亲曾经唱过的歌谣?长兄曾经教导过的道理?父亲对他的关心和叮嘱?毛岸青晚年,病情逐渐恶化,已经忘却了很多事情。但是亲人之间的感情,自己生命中最重要三个人的联系,他一定从未忘记过。
那在晚年里,他想起最多的人会是谁呢?是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母亲,还是带领人民建立新中国的父亲,亦或是在朝鲜战场上英年早逝的长兄?我们只知道,毛岸青在弥留之际,他对自己的妻子邵华嘱咐道:“把我和妈妈葬在一起。”
在生命的长河里,他是亲人之间走的最晚的那一个,像是浪花尽头的一滴水,走过了很长的路,最终也只留下了他一个人。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毛岸青去世后,身穿他最喜欢的深绿色老式军装,胸膛上覆盖着鲜红的党旗,静静地躺在鲜花当中。来自四面八方的老同学、同事、毛家的后人、甚至时任党和国家的领导人,都从全国各地赶来,送他最后一程。
2008年10月,坐落于克山县城的毛岸青纪念馆正式开馆,它用了六个展区纪念毛岸青同志的一生。从苦难的童年开始讲起,苏联求学,学成报国,与妻子携手同行,后半生为国贡献,如此种种,无一不传递出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优秀品质。
上天并没有因为他是毛主席的儿子而对他优待。尽管坎坷多磨难,但毛岸青依旧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译本与精神财富,这才是值得后人敬仰和崇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