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街派·生活报于9日、11日刊发了《“水滴筹”冰城五月一次救助惹争议》的连续报道，引发广泛关注。日前，记者根据知情人士提供的信息，对盘踞在哈尔滨市某医院附近的“水滴筹”顾问进行了暗访，发现他们不仅有业绩考核，附近商铺店主也被他们发展成了“下线”，介绍推广业务还有报酬。一位店主直言，这简直就是把大家的爱心当成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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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记者来到哈市某医院住院处门前看到，几名年轻人拿着手机正在四处张望，在人群中寻找目标。看见有人拿着大包小裹要进入住院处，他们就上前搭话，询问病情情况，然后直奔主题：“看病缺钱吗？我们可以帮你发起‘水滴筹’……”
医院门前一店铺的人告诉记者，这两年来只要天气好，医院门前都有“水滴筹”顾问招揽业务，他们在门诊处和住院处来回跑，寻找目标客户。患者多的时候，他们就堵在医院门口挨个儿询问；患者少的时候，他们就坐在临街商店门前，发现有患者前来再上前询问。需要住院的患者一般病情较重，所以他们更多的时间都在住院处门前“守候”。
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以前人多的时候，能有五六个“水滴筹”顾问在这里盘踞。疫情期间患者少，每天有两三个顾问在这里。一般三个人中，一个是片区的组长，另外两个是组员，上班时间与医院几乎相同，早上8点来，下午4点半离开。
记者还采访到了一位“水滴筹”顾问，他表示，现在有疫情，不让他们进病房推广，只能在门口遇到有看病缺钱的患者，就上去推广“水滴筹”。
记者走访了医院住院处附近的多家食杂店、日用品店和药店。一位店主告诉记者，前段时间，有自称是“水滴筹”顾问的人找到他，希望他利用家属来购物的机会帮忙寻找目标客户，如果经介绍成功发起了“水滴筹”，可以按照比例进行提成。“附近有好几家店给他们招揽业务，成了‘水滴筹’的业务员。”这位店主还表示，“水滴筹”顾问临走时，给他留了上百张名片，用于发给患者家属。记者看到，名片上印着“水滴筹顾问，帮助患者发起筹款”的字样，还有姓名、电话号码和二维码。
“以前看到朋友圈有人求助，我也捐过。看到生活报报道‘水滴筹’不仅收取服务费，还不是公益组织，我很震惊。”这位店主表示，他发现“水滴筹”把原本是公益的事情当成了买卖，尤其是顾问到处推广业务后，感觉自己的爱心被贩卖了，所以决定不帮“水滴筹”做推广。
记者与另一家食杂店店主交谈后得知，“水滴筹”顾问经常在他的店里休息，双方非常熟络，他帮着顾问联系业务。记者问是否有报酬，这位店主表示：“给一些。”谈起“水滴筹”顾问的工资时，店主称，每个顾问每个月有任务，需要推广8-9个业务才能拿到基本工资，超额有奖金，干好了每个月能挣五六千元。
在一家店铺内，记者以需要帮助为由，向店主咨询如何发起筹款。店主拿起手机找到了一个微信号并拨打了语音电话，不到5分钟后，一名自称是“水滴筹”顾问的人便赶到了店里。记者在交谈中得知，他们每个顾问有固定的片区，他和其他几个人负责某个医院的推广，协助家属发起“水滴筹”、编写前期求助文案、整理资料、上传资料、审核服务等。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帮家属调取病例等，以便发起“水滴筹”。不仅正在医院治疗的患者可以筹款，出了院的患者缺钱也能协助发起“水滴筹”，还可以帮助求助者申请在“水滴筹”APP首页进行推广，以获得更多的关注。这位顾问还强调，他是高级筹款顾问，累计筹款已达四五百万。
记者佯称某地有大量需要求助的线索，该顾问称可在当地建立工作站，将派人去当地进行“业务指导”，教导如何发起筹款。记者问提供线索的人是否有报酬，这位顾问称：“不能白忙活，肯定有报酬，放心吧。”
记者在采访中得知，哈市各大医院均被“划片”，每个片区都有几名筹款顾问，由组长进行管理，再高一层级的是“经理”。一位“水滴筹”顾问告诉记者，他们除了把医院附近的店主发展成业务员外，也会动员患者家属成为“下线”。顾问小秋（化名）曾是一名患者家属，此前家里老人患病，需要在医院附近长期居住，她就被“水滴筹”发展成了顾问，一边照顾老人，一边帮人发起“水滴筹”。
记者还发现，在某招聘网站上，“水滴筹”于5月发布了一则招聘“线下筹款顾问”的信息，岗位职责包括：“1、为有需要的患者提供筹款支持服务，包括患者关怀、平台协议讲解、医疗服务支持、与医护核实等；2、覆盖当地医院，搭建城市媒体，医护，异业人脉关系；3、帮扶公益组织项目活动等”，工资为7000元-1.2万元，工作地点为哈市南岗区XX街XX号。记者经过查询，发现此处正是某医院的住院处。
多家医院撤掉“水滴筹”广告
11日，记者走访时曾发现，哈市部分医院门诊、住院处等地设置了带有“水滴筹”广告的遮雨棚，棚顶有“水滴筹”顾问的联系电话。
12日，记者对设有“水滴筹”广告的医院进行了回访。哈市某医院门诊前的两个遮雨棚上带有“水滴筹”广告的遮雨布已经撤掉，只剩下了钢结构；住院处门前有3处遮雨棚，2处原来有“水滴筹”的广告，目前遮雨布也被撤掉。此外，另一家医院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也将把带有“水滴筹”广告的遮雨棚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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