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4、5月是很多中小企最困难的日期,基本上都是卡在了现金流上,特别是劳动密集型的,靠人力资本为主的企业。
4月,以上海、长春等城市为中心,超过22个城市被“封”,很多人形容这一波疫情所造成的经济冲击,比2020年一季度更严重。受商业场所关闭、禁止堂食及物流受阻等影响,4月商品零售额同比下降9.7%,餐饮销售同比进一步下跌22.7%。房地产销售同比下降近40%,汽车销售同比下跌32%。
中小企收入断流,但人员支出是相对固定的,如果还是有一定规模,那么几个月下来,资金链非常容易断裂。毕竟这些以人力资本为主的轻资产企业,没有厂房和物业,缺乏抵押品,在银行贷款也很难。
相反,一些10人左右的“蚊型团队”,以“蚊子肉也是肉”的顽强精神见缝插针地接单,还能勉强熬下去,而且还熬得比较久。
组织结构“小而美”,“层级雇佣”被“平行协作”取代,会不会是未来社会的一个新趋势。
波士顿咨询(BCG)则预测,到2035年,中国有4亿人,也就是一半的劳动力,将通过网络实现自我雇佣和自由就业。
同样的调研也在美国进行着,美国直接把这种趋势称为“零工经济”。美国著名的咨询机构UPWORK预测,2028年,60%的美国劳动力都会从事零工经济。
在疫情期间,不少美国的设计公司、漫画公司拒绝扩张规模,坚持者2-3人运行,当人力确实不足时,他们宁愿把任务发包到互联网,雇佣临时的兼职人员去完成。
这些美国小企业的理论是,做大不等于做强。“强”的意思是能“持续稳健经营,利润高”。如果一旦做大,成本飞快上升,办公场地、人员工资、管理协调、个人利润反而可能下降。碰到市场不好,就容易前功尽废,反而会大而不强。
互联网平台以及数字化工具改变了个体和传统层级机构的关系,数字化工具进一步改变了人类的工作方式和协作方式。
在传统社会中,大企业主要帮助个人解决信息不对称和协作的问题。比如,一个新品牌想打广告,却对广告行业一无所知,就只能信赖4A公司、找大型电视台卖广告。因此,个人都会选择依附于某个具有信息优势的“单位”,比如你想做媒体,肯定要进大报社,做广告肯定要去4A公司应聘。
这种现象在2012年、2013年前后发生了变化。平台兴起的最大特点就是改变了信息传播方式。尽管我们现在也抱怨信息过载、信息茧房,以及平台算法对信息的扭曲,但是一个整体趋势是,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在逐渐减少。一篇爆红的文章、一个现象级视频,甚至一个金句,一个技能,任何特别突出的人力资本,都越来越容易被看见。
更重要的是,3年底疫情彻底打通了远程协同的“最后一公里”,钉钉、企业微信、飞书……这些数字化工具都越来越完善,大量工作完全可以在平台上协同完成。
这意味着,个体对传统层级型企业的人身依附程度越来越低。而这种依附关系一旦打破,个体,尤其拥有不可标准化、高人力资本的个体,会更倾向于平行协作的关系。
著名经济学家加尔布雷斯说,企业的权力归于最难获得或最难替代的生产要素的供给者。简单来说,就是谁掌握了稀缺的资源,谁就拥有社会经济的话事权。
在农业时代,最难替代的生产要素是土地,所以地主占据土地产出的分配权。在资本主义初期的大工业时代,资本最稀缺,生产严重依赖流水线、机械设备等物质资本,每个工人只是生产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钉。所以“资本雇佣劳动”天经地义。
随着社会进入服务经济时代,人力资本越来越重要,人力几乎拥有了所有的分配权和话语权。咨询公司、律所、会计师事务所都是人力资本掌握话语权的样本,“劳动雇佣资本”的模式会越来越流行。
现代企业中,职业经理人的地位日渐凸显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比如,苹果的库克,格力的董明珠,美的的方洪波,腾讯的刘炽平,都是既具有“话事权”也享有“分配权”的职业经理人。
在牙医诊所、咨询、会计、律师行业,私募股权基金领域,“合伙制”早就成了流行模式。在广告、设计行业,创意人和设计师们频频从大公司出走,创立自己的工作室。
很明显,人力资本在服务经济、知识经济时代的话事权越来越高。
钉钉、飞书、企微、抖音等数字平台的出现,也提供了“劳动雇佣资本”的新机会——平台提供基础设施,收取固定比例的费用;个人提供知识和创意,对工作形式、工作时间和劳动产出有很大的支配权。
几乎所有“非标化”的高人力资本行业,如教育、管理、创作、协同等,都存在这样的“劳动雇佣资本”的机会。但是,也正因为在“非标”领域,复制粘贴式的“规模化”道路很难走通,以小组织的形式,在数字经济的基础上生长,会更加灵活有效。
即使是大一点的组织,也绝不能因循守旧,而需要在内部搭建更灵活的结构,从金字塔的结构转向更独立平行的结构,以保持团队的敏捷性和灵活度。
可以想见是,小而美的组织结构,在一个数字化的、高人力资本驱动的服务型社会中将会成为常态。因为数字基础设施的存在和完善,整个社会变成了一个大型的乐高主题公园,小而美的组织就像无数乐高积木,可以快速拆卸,重新组装。
在可预见的未来,传统的岗位逐渐被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不被消融、不被替代的技能。在数字化时代,在人工智能高速发展到现在,你必须有独特稀有的技能,才能对抗自动化,对抗规模化。
在当年艰难的市场环境下,很多靠人力资本为主的轻资产企业,因为收入断流,支出固定且融资难,基本都被卡死在现金流上。相反,那些几个人的“蚊型”团队却见缝插针地顽强生存。
数字化工具改变了个体和传统层级组织的关系,借助于数字化的工具,个人的技能无需通过大组织的载体也能展现,能通过数字化工具链接全世界的资源和客户。波士顿咨询预测,到2035年,中国将有4亿自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