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鸹撒
文/刘媛玲
一场秋雨一场寒，在这仲秋季节，是不是想改改胃口，吃一些热乎点的饭菜？
热乎的饭菜很多，除了臊子面、旗花面、麻食等各种面食，我还钟情于家乡人常做的"老鸹撒"。不仅因为它暖胃、好吃，还因为它好做。对不擅长厨艺的我来说，当"懒一下" 的念头从脑海中蹦出，首先想到的就是“老鸹撒”。
关中人把乌鸦叫"老鸹“，把头叫"撒"，老鸹撒，顾名思义，就是做出的面的形状有点像老鸹的"撒"。
老鸹撒不难做。拿双筷子，给碗里的面粉边加凉水边搅拌，直至搅成稠糊状。直到面糊能稠稠的挂住筷子，就让面糊自己去饧一会。趁饧面的功夫，将配菜像做臊子面那样洗净切好，热油把葱姜烹出香味，接着下红萝卜木耳豆腐西红柿香菇等切好的菜。各种配菜放调料翻炒均匀后盛出，然后给锅中倒入凉水，等水沸腾了，用筷子将面糊沿碗的边沿一点点拨入锅中。烧开后继续煮几分钟，然后倒进炒好的配菜，撒些青菜香菜，淋入打散的鸡蛋，加点儿盐，就可以出锅了，如果用的是高汤或者鸡汤，味道会更加鲜美。
陕西人对于老鸹撒的热爱不止是时不时在家做，很多饭店也都将它作为特色主食。那年和妹妹在西安文艺路上闲转，她介绍说附近一饭店卖老鸹撒很有名，用的是乌龟汤，特别香。听后有点好奇，这种懒人做的饭竟也上了大饭店？为一探究竟，欣然和妹妹前往。一进店，果然不一般。店内装修漂亮，宽敞整洁，食客很多，吃一碗老鸹撒竟也等了很长时间。待服务员把热腾腾的老鸹撒一上桌，立刻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味蕾马上苏醒，一尝，口感柔滑，汤味鲜美，再加上红的、绿的各种菜蔬，既饱口福，又饱眼福。寒冷的冬天，一碗老鸹撒下肚，浑身顿时暖烘烘的，让人舒服满足。普普通通的老鸹撒竟也能登大雅之堂，从此让我对它刮目相看。
从富平刚调到咸阳时还住的是活动房，和新疆来的一位同事只有一板之隔。一日听说她想吃新疆的"拨鱼子”，很新奇，便看她怎么做。原来和关中人吃的"老鸹撒"做法大同小异，只是给锅中拨的面糊小一点而已。她拨的是"鱼"，我们则拨的是"乌鸦头"，比她的"鱼"大很多，像关中人的性格，豪爽、大气。
李广任上谷太守时，天天与匈奴交战。一天在交战中，李广使出了“佯败”之计，命令部队快速南撤，一边撤退，一边故意丢盔弃甲，连吃饭的锅也给扔了。匈奴兵一看，汉军连锅都扔了，愈发狂妄起来，认定李广此次必败无疑，因而紧随汉军之后，穷追不舍。
可是等吃饭时，将士犯起愁来，没有了做饭的器具，怎么吃饭呢？
不愧是"飞将军"，足智多谋，很快，李广下令兵士们“卸盔为釜”，取草木为筷，将和好的面疙瘩拨入盔中，加入野菜烹之。吃饱了饭的士兵精神大振，把追上来的敌兵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这事传到武帝耳里，汉武帝为了让兵士们时刻不忘边关之虞，永保大汉江山稳如泰山，给这种拨到锅中的面疙瘩起名叫老鸹撒，让众臣们平日都要吃一吃它，其目的，很像我们当年吃的"忆苦饭"。
此后，老鸹撒就风行宫廷与军中。很快，老鸹撒也传入了民间，百姓们因其是"飞将军”李广北击匈奴时所创，汉武帝赐名而推崇，又因这一吃食做起来简便快捷，其滋味悠长而盛行关中。老鸹撒这种饭食，从西汉就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清代袁枚著《随园食单》有“面老鼠”一节，说是“以热水和面，俟鸡汁滚时，以箸夹入，不分大小，加活菜心，别有风味。” 其实指的就是陕西人吃的“老鸹撒”。可见老鸹撒流传之广，深入人心。
老鸹撒简便易做，也有人把它叫"懒饭"一一手上一点面不粘，轻而易举，一顿饭一会儿就做好。过去人们没那么多菜，炒点葱花下几片菜叶就成，谁都会做。一些不会做饭的男人们，女人不在家时，就自己动手拨上一碗，倒也饿不着肚子。在电视剧《白鹿原》中，鹿三就对白嘉轩说，老鸹撒，咱陕西男人没有不会做的。
人的味蕾是有记忆的。老鸹撒虽然用的是很普通的食材，但却有家乡特色，让出门在外的游子时常留恋回味。时值仲秋，天气渐凉，相信你在端着饭碗时，定然和我一样，常会想起家乡饭的味道，包括那一碗热腾腾的老鸹撒！
作者简介：刘媛玲，西安市灞桥区退休教师。喜爱文学创作，多年来勤耕不辍，先后在《中国教育报》《教师报》《陕西日报》《西安晚报》《陕西广播电视报》《八小时以外》《家庭生活指南》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作品千余篇（首）。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主办的纪念改革开放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泾渭文苑》原创平台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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